“那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肖泊大人。”
“你的招贤纳才之意我也传达给他了。”
裴昭樱扯紧了袖口,暗骂自己没出息,招贤纳才之事不要紧张得如同怀春少女:
“他……他怎么说?”
“‘嗯’。”
裴昭樱一愣,连着眨了两下眼睛,怕耳朵漏了字句。
“他只说了个,‘嗯’。”
裴昭樱满身气力猛然一泄。
他向她暗示过,要成为她手中的剑。
正式抛出邀请前,裴昭樱也猜测了他所有可能的反应,理清了朝堂上所有纷杂的利益线,皇帝,肖家,世家大族,寒门新秀,地方诸侯……
原来,肖泊真如谪仙,心中眼中空无一物,毫无波动,那点反应都算不上反应。
那为何,又要对她字字暗示,步步靠近?
“好啦,别为了一个肖泊难受费心,我这不是回来帮你了?”
江逾白靠近一步,软了嗓音,伸手要如同年少初时那般揉揉她的头发,被裴昭樱不客气地一手拍掉,还剜了一眼,警告他管住手脚。
裴昭樱年少时,仗着是没有存在感的宗室女,行事大胆,微服去民间闯荡,体察民生,过了好一阵子快意江湖的日子。
她便在那时与江逾白不打不相识,掌权后一路将江逾白提拔重用,成了她最为信任的肱骨心腹。
残疾之初,裴昭樱终日以泪洗面愁眉不展,对江逾白的鼓励安慰视若无睹,江逾白犯了脾气,辞官隐居在京郊草庐,两人讴上了气。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裴昭樱派人去服了个软,江逾白见她重整旗鼓,就坡下驴,回来官复原职,统领禁卫。
江逾白寻了别的话题关心:
“我听说,太后给你安排了擅长针灸的太医陆云栖每三日到你府上一次为你调理?不知这个陆医官医术如何,但你总要自己打起精神,不管前路如何,一步一步往前挪就是了。身子是自己的,千万珍重,好好保养。”
裴昭樱满心盛着肖泊,应合了几句,就将人遣走了,久不熄灯,独坐案前,整理旧案呈现的线索。
内里一团酸涩,浓重地积累蔓延,将期待酿成无奈。
她已经打探清楚了肖泊的身世,他是肖与澄姑姑的儿子。
其父出身江湖草莽,入赘肖家,在肖泊母亲早逝后便看破红尘,在逢恩寺出家为僧。
裴昭樱想,肖泊年幼失了双亲的庇护,从官场上肖与澄对他的态度已能管中窥豹,他独自于官场上耕耘,定然内外吃了不少苦头。
她甚至打算好了,择日摆一桌纳贤的宴席,表明他既入她麾下,她便不会将他当作肖家人看待、防备,再忐忑与他商量,可愿成为她别无选择下的驸马?就当主公与谋士间,另一种形式的相依为命、荣辱与共了。
可肖泊半分也不在乎。
她却……开始在乎起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