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是我们自己的战争。”
“让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火势逐渐蔓延至战场中心,金苹果树延伸的树根末端已经染上了火光。枝桠处,沈邈抬手揭了柏舸的面具叼在唇齿间,从怀里摸出当初没收了的刻刀,示意柏舸低头。
木质刻刀的尖端在已经完全泥塑化了的半张面庞上笔走龙蛇。柏舸凝神望着他专注的眉眼,一时只觉得硝烟尽散,天地皆寂。
刀锋划过的笔迹流畅,一气呵成。最后一笔落在眼尾处,待刻刀抬起,泥屑吹去,便又是熟悉英挺的眉眼,与右侧健全的眸子别无二致。
虽无光彩,却深情犹在。
“去吧。”
沈邈将刻刀放回怀中,如收刀入鞘。火势已经蔓延至树干,哔啵燃烧的脆响间,有惊慌失措的蚁群在四处逃窜。
黑色的巨蚁爬行至二人脚边,挥舞着触角正要说些什么,被沈邈不着痕迹地碾于足尖。
他望着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中央,对柏舸道,“在全部收网前,记得回来。”
矫健的身影未再多言,纵身跃下,向火光冲天处奔去。
沈邈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混于人潮,才松开足尖,放那只险些要憋死了的巨蚁出来,话音里隐有警告。
“游戏还没结束呢。”
“火没有烧透,他没有回来前,这场考试就不能开始清算。”
他说罢,睨了那只蚂蚁一眼,毫不留情地抽断了蚂蚁落脚的那截树枝,看着它落于火中,变得焦香四溢。
不休的战火烧了三天三夜。
对于不知循环了多少轮的原住民来说,三天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足够牠们做出改变轨迹的选择。
有的人想要借着起义和全新的□□成为新的领主,甚至国君;而有的人只是想为自己正名,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到妻女的身边。
最终,天降甘霖,战火于滂沱大雨中渐渐止歇,封印的符光自地面深处腾升而起,将苟延残喘的残兵彻底收拢于金色的网内,映亮了最终浴火而出的幸存者面容。
泥塑的身躯在火焰的淬炼下获得了完整的新生,一如煅烧后成形的陶俑,表面流转着釉质的光泽。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烧焦的故土,而后在各自归家的岔路口分道扬镳。
有的人重拥了自己的至亲;有的人在后院的土坑边驻足,而后靠着残存的老树根合眼长眠。
有的人在教堂内用残存的火折子烧起了最后一把火,十字架的根基逐渐融化,在众人的合力下缓缓倾塌。
风干的眼珠铃铛落于火焰中,化作湮粉,归于土壤。
翘首以盼的众人在烧焦的城墙下等到了柏舸,无声相拥。
至此,怪病的定义自神明口中产生,自民众被推翻,成为诚信考场中不复存在的伪命题。
云销雨霁后,湿润的泥土里钻出了新生的蚂蚁。黑色的触角在接受到考场的余烬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下面对本场考试进行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