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是在告罪,在服软,还是打一棒后给的甜枣?
谁知道。
它或许是一时吃醋想更贴近她不小心用力过猛,又或许,就是故意地吓唬,震慑威胁,再假作无事发生与她重归于好。
她不能精准计算它的智力,不了解它的脑活动,无法与它进行真正的沟通,继而,它对她所有的行的目的,她只能靠猜测。
她只能往对她更好的方向猜测。
它当然很爱她,依恋她,不可能杀死她。它只是偶尔,有些莽撞。
她说服了自己。
……
快到雨季,营地更加闷热起来。
“小饿,来这里。”
江洢坐在院子里,拍拍身边空出的一大块位置,呼唤道。
院中地面用干草垫高了,并铺上了防潮垫,避免湿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打算睡外面了。
从她抱出垫子和席子开始,小饿就寸步不离跟着,四枚爪子啪嗒啪嗒敲在地面,油然的轻快,像条憨厚大狗围着她打转,骨板分明的尾巴噼里啪啦乱甩。
等一切收拾完毕,她如了它的意,叫它一起过来睡觉。
只是发生过的事毕竟会留下痕迹,自那次它“造反”之后,江洢再看它,心情总有些微妙。
它靠得太近,就犹如吊桥效应影响般,她的心跳会不自觉加快。
即使它一如既往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有时她忙碌着不及时搭理它,它照旧夹起嗓子叫,硬要捣乱,把嘴拱进她的怀抱。
她洗过澡,小饿也洗得干干净净,因而垫子铺得很宽,隔绝灰尘。
她们并排躺下,当然,小饿是趴下。
江洢伸手抚摸它厚实的皮革,错落整齐的骨鳞在月光下显出迷幻色彩,凉幽幽的舒适手感。
鳄鱼大多是晨昏性动物,即喜好黄昏到夜间活跃。主构架来自鳄类,它也继承了这些习性。
小饿睁着鳄眼在看她。
她翻身趴在草芯枕头上,望向它每每凝视她时好似深情又好似无情的冰冷非人眼瞳,手向前滑动,捏住它宽厚坚硬的上下颚,把玩着,静静心想,也行吧,她认了。
不再只是她的完全掌控,她对它也夹杂上恐惧,她们的关系才算平等。
至少,这份难以言述的、格外刺激的情绪,让她觉得这头亲手养大的巨龙更迷人了。
“我爱你。”
察觉到小饿瞳孔的变化,江洢笑了笑,捧起它吻部道,亲吻它鼻尖。
不管出于刻意的讨好,隐秘的兴奋,还是作恶的引诱。
恐惧,好像只是在她们这旷古绝伦的人鳄关系里添加了别样滋味的化学剂。
“嘘——”
圆钝的鼻头抬了抬,小饿有点躁动。但她手一用力,近于镇压的姿态,示意它保持安静,它便又老老实实趴下。
她要休息了。
江洢抱住它闭上眼,与它头挨着头,沉浸在静谧的夜色里。
她注定与它在这儿消磨岁月,不可能再折返人类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