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和发脾气之间,还是前者更为重要。
耳根红透,眸光瞥向一侧的少年,自然未注意到男人额上跳动的青筋。
他跟别人亲过?
是哪家姑娘?大户人家于男子十三十四之时便会安排通房教授相关知识,阿宁他也会有吗?
还是说,是哪个男人?据说京城也有不少官好男风,阿宁在这方面如此青涩生疏,定然纯净无暇,但若是他身边的人起了这种心思……
垂着的拳头不断捏紧,呼吸加重,胸口似是被一块大石堵住。
“是,谁?”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用被河水沁得冰凉的指尖捏住耳垂,谢瑾宁舔舔唇,又被刺痛氤氲出水雾,“反正,她的唇可比你的甜多了,跟糖球一样,还软软的。”
从严弋的角度,赫然是一副眸光盈盈,陷入甜蜜回想的模样。
浓烈的负面情绪如火山爆发,喷涌,灼热岩浆焚心噬骨。手心渐湿,崩裂几次的伤口再度裂开,反反复复,痛感不断累积攀升,大脑痛得发木。
若不及时处理,恐伤及筋骨,却被他忽视了个彻底。
阿宁会躺在床上,被其他人亲到落泪,发出可怜的呜咽吗?
会有人一路吻过那玉白脖颈,在凹陷处舔舐轻咬,将那颗红痣吮得艳红水亮吗?
会……
会……
胸膛起伏,严弋牙几乎被自己咬碎,好歹是将那暴戾的情绪死死隐藏,空气中的铁锈味却越来越重。
“阿宁,你……”
*
谢瑾宁揪住衣摆。
他幼时身子弱,又阴盛阳衰,大夫特地交代让他不能过早。xs,谢家夫妇便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交到谢瑾宁手中的话文戏本无一不是精心挑选,不含半点情。色,伺候的丫鬟婢女也容色普通。久而久之,谢瑾宁当真对此事一窍不通,连晨起的反应都屈指可数。
初次时他还慌乱不已,以为自己尿了床,羞得在房中躲了一天一夜不敢见人,还是谢昭明进去哄他,说这是男子长大的象征。
谢瑾宁并不醉心于此,之后几次也皆是忍过,最出格的一次,也就是被他撞见好友偷瞧艳本,看到那画中两人唇舌交。缠,正如他今日被严弋……
腮颊再次浮起胭红,他编不下去了,飘忽的视线倏地落在严弋拳间。
“你又流血了。”
手臂轻而易举被他抬起,紧攥到僵硬的指节被淡粉指腹拂开,掌心粗糙缠着的布条如饱饮鲜血的蛇,谢瑾宁屏住呼吸,小心将其解下。
看见那道皮肉翻飞的狰狞伤口时,他惊呼:“这么深一条,你怎么不小心些。”
“痛不痛啊?”
谢瑾宁看着都觉得疼,不等回答,他低头,将唇凑近,轻轻吹了口气,试图将疼痛吹散。
日光恰巧落在他头顶,为他镀上一层温暖而柔和的光晕,少年眉眼低垂,蝶翼般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淡淡阴影。
他吹得很认真,眉心微微蹙起,湿润眼尾勾着朱砂似的一道弧,秾丽绯艳,此时却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圣洁。
恍若救世的观音,正为信徒的疼痛而难过。
严弋一怔。
绷紧的肌肉松缓,伤口不再冒出血珠,谢瑾宁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没带手帕,便想如戏文里那般,寻了处干净的衣角,豪迈一撕——
“……”
没撕下来。
“愣着干嘛,帮我撕一下呀。”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