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深处却念寻常2
不知容悦耍什么花招,隔着人海,怀晴望向裴绰,对他使眼色。裴绰脸一红,故作镇定,视线飘了一会儿,又坚定而炙热地望向她。
喂,首辅大人你的眼睛看不到容悦在这里吗?
不该立刻抓她吗?
“我都看到你跟阁老打眉眼官司了,”安宁公主凑到怀晴耳边,悄声道:“听说,今儿你们两人一块儿来的!”
“你们要私传什么信儿,在哪儿密会,我来跟你们牵线?”安宁公主笑道。
话刚说完,便找来一个小太监,携来一宣纸和墨条,“放心,这太监是哑巴,也不识字。”
怀晴:“……”
倒也从善如流地接过墨条,歪歪扭扭写上几个大字。小太监接过纸条,个子瘦小,毫不起眼,趁着宫女倒酒的功夫,将纸条塞给裴绰。
裴绰看后,淡淡扫了一眼怀晴,点了个头。
怀晴气闷。
不……不是,首辅大人,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胡旋舞毕,使节团骑着高矮不一各色骆驼,停至麟德殿前。礼官奉上精雕细琢的铜匣,刚一打开,空气中弥漫浓郁神秘的香气。
匣中,乳香如透明凝脂,泛着金光;粒粒没药,则由丝绸包裹,微带苦香。
礼官诵读贡品清单:“若羌汞乳香一斛,没药一斛,皆取自波斯,越百关乃至,愿大周天子玄女祭祀顺遂,万世无疆。”
西域各国朝贡,一般赶在在玄女祭祀以前,皆因他们相信若大周天子将贡品献于祭祀,西域诸国也会沾带福泽。
然而,容悦的出现便极不寻常。
“若羌不远万里,怀城而来,贡我珍宝,朕甚嘉之。今加赐绢帛、金器,中原与四海本是一家,玄女赐福,愿世世通好。”少年皇帝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
怀晴听着倒觉得他少年老成。
容悦入席后,眼观鼻鼻观心,素手执酒壶,好似真真只是个朝贡的无害公主。
不一会儿,小太监送来裴绰的纸条,只多了几个大字:无妨。酒醇可多饮。
怀晴:“……”
你倒是多写点啊!
怀晴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荒诞感。
安宁公主捂嘴轻笑:“还说你们没有暗通款曲?这一来一回,哪里说得了许多心事?一会儿酒过三巡,我助你们二人私会。”
“……”怀晴干笑两声:“倒也不用。”
接着,便是西域其他小国的朝贡,礼官的声音由高亢逐渐变得嘶哑。怀晴紧盯容悦,捏起银丝,计算着从她这里到容悦的距离。
西域诸国一一落座后,容悦忽地起身,平视少年皇帝,高声道:“大周是宗主国,代西域诸国献祭玄女娘娘,历年皆如此,然则十余年来,西域水草不丰、牛马不肥、商贸不通,百姓流离,想来西域诸国的祈愿未达玄女天听。为何今年的玄女祭祀,还不许诸国使者进入玄女祭坛?”
此言一出,说到了西域各使臣的心坎里。
大周诸臣面面相觑,鸿胪寺卿扬起玉笏,脸色青黑,道:“自千年前起,九州上下,唯有历代皇帝方可进入玄女祭坛。规矩不可坏。”
容悦嗤笑一声:“这规矩是已延续上千年,可十多年前,规矩就被大周先帝亲自破了啊……如今,更被首辅大人毁无可毁。既然规矩已坏,我们西域各属国缘何不能进?”
大周诸臣脸色更黑了。因为容悦说的是不容争辩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