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时,众人面色凝重地陆续离开。吴道时正与佟麟阁低声交谈最后几句,关于一批紧急药品的交接地点。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深色长衫、气质清癯儒雅的中年男子在一位军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沉墨舟。他此刻面色沉静,眼神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凝重与坚毅。
“佟军长,吴处长,”沉墨舟微微颔首致意,声音温和却清晰,“冒昧打扰。听闻前线将士缺医少药,尤缺懂得战场急救之人。贝满、燕京两校医科院系师生及北平红十字会部分同仁,愿组织一支志愿救护队,前往前线野战医院协助救治伤兵。我等虽无枪炮,亦愿以所学,尽一份绵薄之力。特来请示,并需军分会协调通行事宜。”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带着知识分子的风骨与家国情怀。
吴道时的目光在沉墨舟出现的瞬间便骤然冷却下来,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听着他那番慷慨陈词,心中却冷笑不已。上前线?救护队?真是会挑时候沽名钓誉!
佟麟阁显然有些意外,但随即露出赞赏之色:“沉先生高义!前线确实急需医护人员!诸位先生学子有此爱国热忱,实乃国家之幸!此事我立刻让人安排,务必确保诸位安全!”
“多谢军长!”沉墨舟拱手,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与吴道时冰冷的目光有瞬间交汇时,他神色未变,依旧平静,只是微微颔首,便随着那名军官去办理具体手续。
吴道时盯着沉墨舟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难测。
战争的车轮滚滚向前,无人能够置身事外。家国大义,个人私情,阴谋算计,都在这个巨大的漩涡中激烈地碰撞、交织。北平城上空,战云密布,而每个人脚下的路,都通向未知的、或壮烈、或幽暗的远方。
长城沿线战事日趋白热化,日军凭借优势火力持续猛攻,我军将士浴血奋战,伤亡惨重,药品短缺已成为扼住前线咽喉的致命问题。吴道时虽动用军统秘密渠道多方筹措,但面对巨大的消耗,仍是杯水车
,车头驾驶室里,用匕首钉着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两个用日文和中文同时书写的、铁画银钩的字:
“猎户”??。
几乎在同一时间,29军设在古北口后方数十里的一处秘密野战医院,却收到了数辆骡马大车送来的、堆积如山的木箱。箱内正是那批从日军专列上不翼而飞的药品和器械!随车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张相同的字条,压在为首的骡夫手里,上面同样是那两个字:
“猎户”??。
消息如同炸雷,首先在日军内部和北平军统站同时引爆!
北平,日军特高课。
课长暴跳如雷,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八嘎!猎户?!这是什么人?什么组织?查!给我彻查!铁路沿线所有的支那抵抗势力,土匪、游击队、地下党,一个都不许放过!必须把这群老鼠揪出来碎尸万段!”耻辱!绝对的耻辱!在皇军严密封锁的交通线上,重要军需品被如此轻易地劫走,还留下了如此嚣张的印记,这是对帝国威严的公然挑衅!
军统北平站,吴道时办公室。
陈旻快步走入,将一份绝密电文放在吴道时桌上,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处座,确认了。古北口野战医院收到的药品,批号和种类与特高课内部通报丢失的那批完全吻合。数量…远超我们之前能筹措到的总和。前线…前线说这是雪中送炭,救了无数弟兄的命!”
吴道时拿起电文,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的凝重和疑虑。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华北地图前,手指划过平古铁路线,最终停留在事发山谷和药品送达的野战医院位置。
“猎户……”他低声重复着这个代号,眼神幽深如寒潭。“行动精准,时机刁钻,对日军运输计划和我军布防了如指掌。运送渠道隐秘,能在日军严密封锁下将如此大量的物资无声无息送抵前线……”
他猛地转身,看向陈旻:“我们的人,有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猎户’的事先情报?哪怕一丝风声?”
陈旻摇头:“完全没有。此人…或者说此组织,如同凭空出现。不是我们的人,看起来也不是那边的。行事风格…狠辣、利落,目的明确,不图虚名,只求实效。”
吴道时陷入长久的沉默。办公室内只剩下他指尖轻轻敲击红木桌面的声音,规律而冰冷。
一个不受控的、能力极强的、且意图不明的第叁方势力,突然出现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