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那道和煦中藏着关怀的目光,丁篁心口微微生热,轻咳了一下,抬起眼缓慢又真挚地说:“谢谢你,李哥。”
李骏随意地摆了摆手:“咱们不用说这个。”
之后丁篁回到前厅准备上台先试下音,可还没等他走上舞台,忽然发现负责乐器伴奏的老师中有几张自己熟悉的脸。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是当年就曾给他配合过伴奏的乐手老师。
“这是……”丁篁有些惊讶地转身看向李骏。
“给你准备的欢迎礼物,还可以吧?”李骏也笑着看向那几人,目光流露怀念地解释,“他们几个本身就住在附近,这些年也一直都有联络,听说你可能回来唱歌后,我发个消息他们就过来了。”
一时间丁篁内心情绪交杂,一面自责当年自己离家后就再没回来看过他们,一面又感动不已地和乐手老师们一一握手,小声寒暄了几句近况。
而谈霄一直站在台下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白天酒吧内光线依旧昏暗,只有舞台这边留了一组明明灭灭的氛围灯,如果忽略眼前开阔空荡的场地以及周身变大了一倍的舞台,一切的感觉都还和从前一样。
麦克风细微的嗡鸣声在空气中飘散,丁篁双手握上细瘦的话筒立杆,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会上台的心理准备,可如今真的站在这里,他一颗心不受控地悬浮在半空,下意识目光飘向台下,在一片漆黑里寻找那道锚定人心的目光。
很快,他找到了,和谈霄四目隔空相接,对方的视线坚实、稳定,像有力的钢索拉住自己胸膛里不停飘摇的心。
前奏音乐声渐渐响起,是丁篁自己上初中时写的歌,是多年以前在这件酒吧里反复唱过好多遍的歌。
他悄悄深提口气,闭上眼,在众人齐齐望向他的目光里,卡准节奏开口唱出了第一句……
台下,谈霄目光一直盯着丁篁。
自己喜欢多年的歌手重新站上舞台唱歌,而且就近在眼前,他不知道别人会是什么感受,反正他自己感觉快忍不住了。
藏在衣兜里的双手无声攥紧,舞台上幽蓝色的氛围灯将四周照成一片深海,随机移动的点点射灯仿佛银白色游鱼围绕在丁篁身边,忽远忽近随着节奏跳舞。
而丁篁站在舞台中央,闭着眼,是用歌声引诱人类的塞壬。
让人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清澈嗓音透过麦克风在开阔空间内扩散,其实客观来讲,或多或少能听出他开口气息不是很稳,咬字也有些张不开嘴的拘谨,但只要站上舞台唱出来了,在谈霄心里已经算是全世界最动听的声音。
没办法,滤镜太厚,丁篁上台报个菜名他都能拍手叫好。
这首歌很短,没两分钟丁篁唱完了,两颊微微浮着粉色,面朝台下鞠了很长一躬,然后又转过身对着每位乐手老师鞠躬。
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谈霄记得曾经丁篁每次演出结束,在台上谢幕时都会认认真真向每一位伴奏合唱的老师鞠躬,对比经常掉头就走或是沉迷与粉丝互动的梁嘉树,简直诚恳到有些傻气。
可自己当年喜欢的,也正是这样一份真诚和尊重。
望着丁篁还在挨个鞠躬的背影,谈霄缓缓勾起嘴角。
……
之后几个白天,丁篁都会按时去酒吧排练,他和李骏约好到周末时正式登台演唱。
而谈霄有时会跟着他去酒吧当氛围组观众,有时则留在家里和肉松作伴。
这天是丁篁自己一个人去的,排练结束时间比往常早,他回家路过超市,心血来潮买了食材和模具,准备久违地烤个蛋糕吃。
然而当站在自家老式防盗门前,拧动钥匙向内推开门的一刻,直面门口的客厅沙发上,他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了目光。
丁篁:?
“咳……你、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沙发上的青年胡乱抹了把脸,开口透出浓浓的鼻音,“这刚四点半。”
丁篁没回答,换上拖鞋走过去,站在谈霄旁边弯腰凑近,直直盯着他的脸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谈霄:“……”
他觉得自己也是点儿背,怎么看个催泪电影偏偏被丁篁撞见。
没等到谈霄的回答,丁篁转头看看电视上播放的经典宠物电影,故事里的狗狗命不久矣侧躺在地上,身旁家人围着它正在做最后告别。
丁篁回头,又瞥了眼稳稳趴在谈霄腿上的肉松,站直身体抱起胳膊说:“你自己在家,就带小朋友看这些东西是吧?”
谈霄:?
……什么亲爹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