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魔怔一样死死盯着那赤艳的血线。
在贺兰越记忆里,这条苍白的手臂从来不会受伤。它不是没有沾过血,但从来不会是主人自己的血。
血,鲜血,散发着温热的气息从清瘦手臂淌下,一滴一滴鲜红刺目,刺痛了贺兰越的眼睛。
——疯了吗?
血气萦绕在鼻尖,灵血近在咫尺,他张口就能吮到。
魔气受到刺激更加躁动,尖呼叫嚣,教唆鼓动,在他耳边诱惑低语——
咬上去、舔上去,吃下去。
贺兰越喉咙反复滚动,视线凝定,身体一点点靠近……忽地,他用力闭上眼,将头别了过去。
俄而,贺兰越重新睁开眼,凌乱喘气,胸膛中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顾云庭抬抬手腕,恍若是在做一件最寻常不过之事,他重复一遍:“你要的血。”
贺兰越一声不吭,坚决不肯转回头去。
“你不是要血?”顾云庭眸光微敛,又抬高一点手腕,还是不能阻挡血珠肆意横流,一滴一滴从他手臂边缘滚落。
“我不是要你的血!”贺兰越终于出声,有些咬牙意味。
“那你把它当成药。”顾云庭一手执剑,一手端臂,陈述得分外平静。
啪嗒、啪嗒,血珠一颗颗滴落到贺兰越玄黑的衣摆。在衣衫上洇出一圈圈深色痕迹。
“你不吃,就全浪费了。”
贺兰越干脆闭上眼睛,充耳不闻,不视不见。
血珠滚落的频率渐渐降低,苍白手臂上一部分赤色溪流干涸成痕迹。
好不容易搞出来的伤口开始愈合,开裂的内表没有长出血肉而是覆上冰蓝色的玉晶,将这道伤痕永远固定。
眼见功夫全要白费,顾云庭暗纳一口气,不再催促贺兰越,运起灵力冻住臂上仅存的鲜血。
他用若虚抹下血霜托于剑尖之上,弯腰从药盒里翻出一个药盏,将血霜放了进去。
“你伤的很重,不要任性。”
顾云庭将药盏递向贺兰越,语气轻轻地循循善诱。
那一盏血霜几乎凑到了少年唇前。
贺兰越唇锋紧抿,执拗地别着脸,绷紧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顾云庭看了看少年因失血而惨白的脸色,忽地长眉一压,摆出冷脸:“你若不吃,那就在这儿自生自灭。”
不成想,贺兰越听完他的话反而冷笑:“你又不是没有让我自生自灭过——”
“……”顾云庭敛目,一时不知贺兰越所说是单纯怄气还是某段不为他所知的事实。
他眉头微皱,却无暇细思。
因为贺兰越方才情绪激动,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重新开始渗血。
顾云庭眸光沉了沉,心中起了另一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