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么不可思议,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已经恶战了数个时辰的人,现在又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这个缺口很快扩大,正如秦遇所预料的那样,没了领头羊,这些人压根不知道应该先做什么。
似乎是上天有心保佑,秦遇腹背分别挨了一刀,就冲出了包围圈,虽然有人想继续追上她,很快又被刚赶到的辛尔等人拦住。
她吐出一口血沫,正满心欣喜地想要朝北边进发探探路时,忽地一下子怔住了。
只听北方传来规整的马蹄声,一下,两下,不见究竟有多少人手,只感觉仿佛有千军万马。
那便不好了,刚刚打得太过投入,把这茬给忘了。
秦遇重新转过身,随手扯下旁边一个车马上的旗帜,用刀削下一条约莫三指宽的布条来,紧紧勒住腹部正流着血的伤口。她不能探路了,要剿清歹徒,然后迎接新的敌人。
无数的疲倦和疼痛席卷着大脑,她只觉得劳累,却不曾有一丝后悔。
原来这江山这么难打,这么难抢。
幸好来的是她。
她没给自己时间多想,便回身重新投入了战斗中,直到那一批新的兵马降至,她觉得自己已经狼狈的不像个人了。
她正欲抬手列阵时,那兵马的首领竟孤身下了马,单手执着一柄长枪就走上前来。
似乎不像是要开战的样子,秦遇也不想直接开打,至少要稍微拖一些时间,恢复恢复精气神再打。
她抬嗓问道:“你是何人?”大声喊时,秦遇感觉耳朵发痛,仿佛要掉下来一样,应当是刚刚打斗的环境太嘈杂,被吵得,甚至她每说一个字,脑海中都有回音。即便如此,她依旧能感受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太阳下落,火光稀疏,秦遇看不清面前人是男是女,只能隐约感觉到她身材高挑,气宇非凡,就像是长立于高山峭壁上的雪松。这等气质,同刚刚那些土匪是截然不同的。
那人欣然笑了笑,秦遇凝神听着,听出来这是女人的声音。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间闪过,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只能拼尽全力保持冷静。
那女人微微笑了两声,然后开口道:“末官黎家之女,黎怀景。奉殿下之命,前来迎接秦大人,不料中途有土匪相拦,误了时日,还请秦大人恕罪。”
这话虽然看上去卑微了些,可是从她黎怀景口中说出来时,确实中气十足,丝毫没有请求别人恕罪的意思,相比恕罪,更像是明晃晃地说,来迟了又如何,又不是我让你们来这西北的,我能出来迎你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
秦遇激动地脑袋发懵,想吸口气缓缓,却被喉间争先恐后涌上来的血呛了个咳嗽不止。可即使是咳嗽,她也挣扎着说道:“证据。”
黎怀景也是个痛快人,解下腰牌,就扔了过来。
那块金灿灿的腰牌,在半空划了道弧线,准准地落到了秦遇手中。秦遇就着新点燃的火光,看到了腰牌上沟壑纵起的“黎”字,心中长久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是……是真的……送到了……”秦遇几乎是颤抖着,对着辛尔和身后的所有人说。
说完之后,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直接跪倒在地上,整片天地就像熄了火光一样,全部暗了下去,连星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