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殿下玩弄兵权草芥人命,难道还是诸位诽谤不成?”
王大人有理有据地质问回去,他出口时完全没有犹豫。看来这一番话已在心中藏了许久。
话落,还直了直腰板,显然不畏强权。
“所以……”谢斐掂量着手中的两本奏折,缓缓抬起眸:“诸位的初心也不是令孤禁足,而是至孤于死地了?”
雪下得断断续续,身后殿门上朱漆闪烁,他静静立于雪中,唇角瞬间阴冷平直,平静漠视着所有人。
刚回洛阳便被清君侧废太子的名号摆了一遭,谢斐心情的确算不得好。
那王大人见他这般,却以为自己占回上风,乘胜追击正要开口。谢斐忽然凑近,他一手还拿着那两册奏折,只左手微动了动。
天子寝殿前,众目睽睽之下,虽知谢斐没胆子动手,但王大人还是被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后,他皱起眉:“太子殿下难不成还还唔——”
谢斐一手掐住他的脖颈。身子骤然腾空,那声质问因此变成痛苦呻吟。王大人看着那张凑近后更显清俊的面容,不笑时眉目阴冷。
双脚无意识挣扎起来,王大人费力抬起双手,想将压在脖颈的那只腕移开。
谢斐却轻而易举地将他又抬高了些,他正不断收紧着力道,骨节分明的腕上鼓起青筋。
不过片刻,周围便静得连呼吸声都微弱了,没人敢再说一句话。
身后周文未不由担忧地看向眼前这一幕,到不是怕王大人就这样死了,而是……他视线扫过殿前的一众人,数十余人稀稀拉拉站在一起。
洛阳并非浔阳,用中书令王大人杀鸡儆猴已经足够,这一众人要是都没了,怕还不好解释。
正想如何才能让这位殿下收敛些时,那群围在一起的文臣里忽得冲出一道影。
是个年轻的少年郎,瞧着有些眼生,应是才进朝廷不久,不然也不会有这般胆子……周文末下细一瞧,恍然瞥见那少年手中竟握着把短刀。
坏了!
周文末欲上前阻止,却还是慢了一步。谢斐已扔下手中奏折,夺过那少年刺来的短刀,直接扎进王大人额间。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刀锋刺破皮肉的瞬间,几滴鲜血炸开。
其中一点滴在谢斐眼尾,那样鲜红的颜色,锋利了他原本清雅的面庞。
雪又飘散起来,落在朱红色殿门前,落在黛瓦檐角,落在谢斐肩侧。十一月的天真的很冷,万物都被覆上一抹冷白。谢斐平静无波的眸子却渐渐被那点红的覆盖。
周文末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只眼睁睁看着谢斐丢下手中尸体,侧眸看了他一眼,下一瞬,腰间一空。
谢斐反手抽出他佩在腰间的长剑,又一剑刺入那少年胸膛。
这一剑没有任何犹豫,利落到那些文臣甚至没看清他何时动得手。一众人哪里见过这场面,反应过来后,连连朝后退。
年轻些得已跑出去老远,有几位的腿却不听使唤,一屁股跌在地上,便也只能咬咬牙,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那少年已然倒在剑下没了生息。谢斐看了眼四窜的众人,指骨压着剑柄随意一转,猛得抽出剑来。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白衣,雪地上溅开大片血痕。
谢斐神色寡淡,执剑往前走。一顶小轿迎面而来,停在纷飞的雪中。
周文末无端松了口气,赶忙上前,借此打断道:“殿下,是送淑妃娘娘回宫的暖轿。”
如今这位新妃正得宠,留着还大有用处。
谢斐止步,手执的长剑闪过寒光,鲜血顺着利刃往下滴落,回眸轻看了周文末一眼。
在周文末紧张到森冷起来时,忽见谢斐勾唇露出一个微笑:“孤想起来了。”
冷风拂过白衣,仿若还留有若有似无的甜香。
谢斐扔下手中长剑,体贴道:“周文末,叫人将血面清扫干净,可别吓着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