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了滚,沉下去,开口喊她名字时,嗓音沉静得像亘古无波的深海,“沈妍。”
“去拿纸巾,把眼泪擦干净。”
“回房间把门窗关好,接杯热水喝。如果有巧克力或者可可粉,直接用热牛奶泡一杯。”
“听话。”
即使不加最后这句,沈妍也会照办。
她此刻如同漂浮在虚空中的碎片,漫无方向。
有人伸手将支离的她拢在一起,又一步步带着她往前走,她就跟上了。
话筒里空旷的风声很快消失。
秦鹤的眼眸里波澜暂息,口吻老成而平稳,“咱们聊聊这事儿。”
她手里抱着热水杯,轻声应:“嗯。”
“你真觉得是你做错了么?”
“还是说,你是在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沈妍脸上的泪痕半干不干,娇嫩的肌肤皴起来,有点疼。
疼是好事,让人清醒。
她在心里慢慢回味秦鹤这两句问话,“我不知道。”
“能做的,我好像都做了。”
秦鹤语气缓和了些,“嗯,我知道。你做得很好。”
燕城里大把跳舞的女孩子,她硬是跳得比所有人都好,一看就知道她从小就是个努力的。
前几天京艺剧院评估给她申请保送名额,听说还看了她文化课成绩,也是好得出挑。
“但你的在意,给错了人。”
他斟酌着词句,压着心头那簇火,“这么说吧,哪怕你妈妈的女儿不是你,换个神仙来投胎,结果也是一样。”
“问题不在于你,明白么?”
沈妍沉默了很久。
仿佛在亲眼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揭开自己眼前那片叶子。
“我不想教你去怨恨。”
秦鹤叹了口气,点到即止地刹住,掉头要她接受简单直接的现实。
“有些事儿是你能把握的,有些事儿不是。”
“以后把心思放自己身上,记住了?”
沈妍心头酸颤,像是站在高山脚下被逼着仰起头,声音弱涩。
“可我不一定总能弄清楚……”
电话那头静了静。
过了几秒,他语气宽纵地替她拂去烦恼:“不是还有我么。”
吹了风后,酒劲似乎又返了上来。
沈妍觉得身子往后一坠。
她忽然就从虚无半空中落在了软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