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封住鼻息,乌眸垂着光落在她脸上。
少女仰着头,清凌凌的目光第一次如此坦然直白地望着他。
她太崭新,像一支整肃好的新锐队伍,准备向世界的任何角落进发。又太娇嫩,仿佛池上刚盛放的莲,每瓣花都洁白无暇,尚未沾染一丁点泥污。
他秉着实事求是,承认地点头:“是。”
说出口的那刻,秦鹤心里仿佛有种引诱的犯罪感,像是开了个明知有隐患的口子。
他春山化雪地淡笑了下:“你动作倒快得很,喝酒,半夜乱逛。”
沈妍没注意到回字纹地砖上的一块凹陷,踩空后身子一闪,被他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
少女柔软而微熟,将半青不青的姣好天真地蹭在他臂弯上。
秦鹤眼神转暗,双手有力地把着她的肩,将她扶正。
酒劲反反复复地涌上来,催得她脸色像水蜜桃一样粉红。沈妍顶着胸腔里跃动的心跳,一鼓作气地站直,深吸一口气。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我之前见过的周小姐,和您是什么关系?”
秦鹤温煦的脸色沁出凉意,目光中没有异样,却耐人寻味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剖开读透。
尽管他明明什么都了如指掌。
吹风久了,沈妍的骨头缝里都发着酥,全凭意志撑着身子,不知是在跟谁死磕,倔强地昂着脑袋。
她心里清楚这问题太私人。
身边亲近人都不一定清楚的事,他要真不想答,完全没必要跟她多费口舌。
可她就是想赌。
赌他会像往常那样耐心。赌他对她或许会有一丝不同。
又起了阵风,卷着她的乌发飘起来,他们离得太近,她的发尖擦上了他的咽喉,撩拨得他喉咙涩痒。
小姑娘是长了胆子,但到底还没那么莽,问得分寸有余。
她喝了酒,他也一样。但她是个不懂收敛的新手,而他早已能掌控约束酒精的游走。
秦鹤抬起骨骼分明的手,替她将吹乱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指尖凉丝丝的温度碰上她发烧似的皮肤,仿佛在帮她降温。
他看着她,云淡风轻的声音在寂静街道上分外清晰:“周敏怡,我家里安排的未婚妻。”
沈妍脑海里的那根弦啪地断开。
连她自己都意识到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失去重心,天旋地转地要往下坠。
男人强势地托着她的肘,近在咫尺也没多碰她分毫。
沈妍甩开他,自己跌跌撞撞地扶上路边的树,胃里像快拧断的麻花一样天翻地覆。
她没忍住干呕,又因为晚上没吃太多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
眼泪倒是快要兜不住,她用尽全身力气往回压。
秦鹤在后面一下又一下替她拍着背。
沈妍耸着身子,像始终保持警惕的猫,很想离他远一点,又没力气挪动。
这种时候,他还不如袖手旁观,何必要来当好心人对她施舍怜悯。
车从远处开来,缓缓停住,司机从车上拿了温水和纸巾下来。
秦鹤不由分说地将水杯递给她。
他拧着眉看她涨红的脸,水蒙蒙的眼里袒露着难受,忍不住沉声问:“到底喝了多少?刚才看着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