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郑芝龙满脸疲惫的走出舱门……
到甲板上时,才发现竟已经快到午时了,他平日都是卯时初刻起床,自小便雷打不动,何以今日竟一觉睡到这时辰?
郑芝龙心中焦急,按议员的吩咐,本应昨晚之前就回去复命。
他费尽心机才在议员那里获得信任,如今却因酒色误事,将大好前途葬送。
郑芝龙不免心中悔恨,连带着对林浅都恨起来。
这时林浅在艉楼上对他喊道:“一官兄弟醒了?快快上来,咱们再抽一支雪茄。”
郑芝龙闻言走上楼梯,到林浅身前苦着脸道:“林大哥可害苦我了……”
林浅满不在乎的笑道:“一官兄弟可是担心未及复命,被议员怪罪?放心,我昨晚已让何塞写信,说船上货物繁多,一官兄弟熬夜清点,晚一日再回,让议员先生放心。”
“真的?”郑芝龙顿时转忧为喜。
“那还有假?”林浅亲热的拍他肩膀,“放心在大哥这里吃住,若是喜欢,晚上我再让何塞写信,兄弟多住几晚!”
“不不不!”郑芝龙连连摆手,“怎敢如此叨扰。”
“哈哈哈哈……”林浅豪迈大笑,带着郑芝龙又进船长室。
点上一支雪茄后,郑芝龙惬意的吐出烟圈,真诚的说道:“实不相瞒,小弟此番前来,其实是受议员所托,来压一压价的……只是大哥待小弟如此真诚,小弟也不能坏了义气,这就回禀议员……”
林浅伸出一根手指:“一官兄弟,我给议员的信上要价四十万两,但我既是当大哥的,怎么会让你难做,减掉十万,只要三十万两,如何?”
郑芝龙瞪大眼睛:“大哥此话当真?这可是十万两银子,这……”
林浅挥手打断他的话:“不必再劝,为了兄弟情谊,十万两算什么。”
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何塞信上的要价几乎是正常的货值的两倍。
要真和郑芝龙谈个四十万两的结果,他背后的议员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认账。
毕竟这批货也只值二十万两左右,三十万两卖掉,已有十万两的溢价。
郑芝龙的人生观受到冲击,看着林浅潇洒的身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有本事,讲义气,这样的大哥天下哪里去找。
他在舅舅船帮跑过船,也在澳门做过通译,因为年龄尚小,所遇的人少有正眼看他的。
从小都是他要费尽心思的讨好别人,何时被别人如此真诚相待过?
郑芝龙顿时生出与林浅结拜的想法,但又想到自己身份不过是个通译,而林浅气度高贵,出手阔绰,潇洒不羁,何以会跟他这等身份之人结拜,故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正吞云吐雾时,船长室有人敲门进来,将厚厚一沓文书递到林浅手上。
林浅接过,扫了几眼,让那人出去,而后将这沓文书放到郑芝龙面前。
“这是船上货物清单,比我给议员的那份还要详尽,我命人抄了一份,兄弟拿回去,也好交差。”
“这……大哥实在心细……”郑芝龙已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