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目光扫过其余船工。
众人脸上或是畏惧,或后怕,或是不满。
“大家在海上航行许久,好不容易靠岸,想找些乐子,我明白。”
林浅朗声道。
这还是沉默了一上午的林浅,首次向船工们说话,众船工们无不向他望去。
林浅从衣物里掏出块硬饼干,举在手里。
“大家啃了半个月这种墙灰般的鬼东西,想喝酒想吃肉,我知道!”
而后林浅又指向北方。
“那边就是大明,大家出海已有半年,都想回家,想看看母亲,看看妻儿,我和你们一样!”
经历这一上午,众船工本以为林浅开口是要训斥他们,没想到竟是这样三句话,直接说到了众人心坎里,不免心里纷纷点头应是。
“可是咱们现在不能散,因为这船货的银子,大家还没收到,我算过了,每人保底也有三百两银子!”
众船工心里都是咯噔一声,他们知道弗郎机人的船值钱,但也没想过能分到手三百两。
绝大多数大明的老百姓,一辈子赚的银子,加起来也到不了三百两。
林浅继续道:“我知道大家难,我也难!可谁叫咱们是男人!是男人就要撑起家,再苦再累,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空着手,咱们怎么回家?怎么付爹娘的药费?怎么给孩子添衣?怎么填饱全家人的肚子?”
船工们都低下了头,就算是那些没成家的,也是爹生娘养的,谁不想好好孝敬父母?
想起爹娘、家人殷切的眼神,众船工只觉得自己就是吃再多苦,只要家人能过好,也值得。
况且那可是三百两,人活一辈子,能有几个赚三百两的机会?
“诸位别忘了,咱们做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意!”
林浅一句话又将众人拉回现实。
“但凡有一个人走漏消息,咱们都免不了官府的追捕!所以这才立下了点卯的规矩,除了点卯外,往后还会有其他的规矩,若没有这些规矩,就难有咱们的平安!”
“所以从今往后,坏了规矩的,一律严惩。今天我把话就此说下了,往后有谁受罚,别怪我不讲情面!”
话讲完,众船工皆神色愧疚,全都低着头,一时间甲板上只能听到海浪拍打声。
林浅将众人眼色收入眼中,明白火候差不多了,缓了语气:“行了,站一上午了,都回舱歇息吧,准备吃午饭。”
这话说完,甲板上的氛围轻松不少,船工们步伐沉重,三三两两的回舱。
见船工们散去,林浅回身对周秀才说道:“二哥,现在我们靠近近海,就多和渔民们买些新鲜食材,酒肉、蔬菜、水果都买些,不要在意花销,这事你和陈伯说一声,要买些什么,让你们看着来。”
“好。”周秀才点头应是,下了艉楼。
“三哥……”林浅还想找雷三响,看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陈蛟道:“他回舱去了……你别和他计较,他就是这种炮仗脾气。”
林浅微笑:“大哥说哪里话,三哥的脾气我自是知道的,今日还要多谢众兄弟为我撑场面了。”
陈蛟连忙拱手,半开玩笑的道:“不敢!舵公今天这些手段,也算是让我这做大哥的开了眼界了。”
林浅豪迈一笑,搭着陈蛟和白浪仔肩膀道:“大哥这就折煞我了,走,去我舱室抽支雪茄去。”
陈蛟笑道:“别,你那怪味烟草我可抽不惯,你还是饶了我吧……”
话虽如此,陈蛟还是和林浅白浪仔一起进了船长室。
林浅给三人各点了一支雪茄,然后开始瞎聊。
正巧林浅和白浪仔昨天没去花船,陈蛟便讲述在花船的见闻。
一聊到女人,空气中便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你们是没见到,这南方女子看着腼腆,实际床上的劲头可不小,昨天那喊叫声,简直要把花船都震散了……”
林浅前世也是阅女无数,算得上风月场的老手,闻言便配合的多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