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舟艰难地抬起受伤的手臂,咬紧牙关想把缠在伤处的布缓缓扯开。
“嘶……”
缠了许久的布料与伤处的皮肉连在一起,生生扯开时传来的剧痛让纪兰舟忍不住皱起眉头。
蛮人的弯刀着实厉害,隔着几层厚重的衣物都将他的手臂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
幸好他躲了一下,否则怕是胳膊都要被削掉。
这个年代没有破伤风更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纪兰舟只能祈祷自己命硬不会被截肢。
“别动。”
景楼听见身边人发痛的低吟,顾不得闹别扭,大步上前抓住了纪兰舟的手腕。
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淋湿后轻轻贴在纪兰舟的伤处,等到布料与伤口连接处软化分离才小心地将布一圈一圈拆了下来。
景楼像哄小孩似的,轻轻吹了吹纪兰舟的伤口。
在渔夫的小屋里,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纪兰舟坐在床边面带笑意地低头看着景楼的动作。
景楼粗糙的大手轻柔地缓慢滑过纪兰舟白皙的皮肤,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那般小心翼翼。
原本光洁的肌肤赫然出现一道丑陋的伤痕,皮肉翻着甚是刺眼。
雍王从未出过京城,更别提受这么重的伤了。
景楼的心中隐隐抽痛,只恨不得伤在自己身上。
他轻声询问着:“疼吗?”
纪兰舟不想景楼担心,强忍着疼痛轻松地摇头说:“不疼,你吹过就不疼了。”
景楼的眉头仍然皱得紧紧的,他不放心地再次确认道:“说正经的,你若疼得厉害我下山去寻郎中来。”
“不可。”
纪兰舟拦住紧张的景楼,抬手贴在景楼的脸上,用大拇指轻轻搓了搓他眉角的伤疤。
“太危险了,我不放心,”纪兰舟倾身贴上景楼的额头柔声说,“如果阿擎叫一声哥哥,我就不疼了。”
景楼的脸登时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雍王充满期待亮晶晶的眼神,以及说话时可怜巴巴的模样都让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景楼犹豫了下,轻咳一声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叫道:“哥哥……”
满是草药味的屋里传来一丝甜意,纪兰舟和景楼之间的距离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纪兰舟奸计得逞,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搂住景楼的脖子,垂眸看向景楼棱角分明的嘴唇,眼神一黯撩拨道:“阿擎若是肯亲亲我,或许伤能好的更快些。”
眼前这人得寸进尺到不要脸的程度,肚子里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果然雍王精通做戏,他的心疼都是多余的。
景楼敛起笑容,猛地将拿在手中的药粉洒在纪兰舟的伤口上。
“啊——”
纪兰舟登时惨叫一声,疼得直哆嗦。
“我错了,”纪兰舟连声求饶,“正君饶命!”-
纪兰舟和景楼在屋里折腾了半晌,用热水互相擦过身子后又坐回桌前。
“我们现在应是在这里。”纪兰舟将被水浸湿后卷边的《方舆图志》摊在桌上。
还好他在危难关头将书捡起来揣进了怀里,现在还能根据地图上绘制的内容重新寻找去漠北的路线。
“黑水河,”景楼指向地图,“从这里穿过北边的山谷可以直通漠北。”
纪兰舟闻言顺着景楼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得惊喜。
这条路远比先前规划的路线要近了许多,如此一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若是一路顺风,八成能赶上和顾千亭在漠北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