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禹……回来了?不是说明天?他怎么知道的?他说喜欢……我?
无数问号像沸腾的气泡在兰叶混沌的脑海里翻滚,挤占着所剩无几的处理空间,很快又因为过载再次陷入呆滞。
宋青禹还是第一次进兰叶的卧室,房间布置得简洁温馨,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旁那个堪称奢华的竹编猫窝,以及一个塞满了各种猫咪零食的大号竹编柜子。
把手机和背包放在竹编藤椅上,宋青禹目光落在兰叶那依旧茫然无措的脸上,语气自然地问道:“能借用一下浴室吗?赶路出了一身汗。换洗衣服……可能也得麻烦你,我的行李还在科考队那边。”
在收到孙飞沉消息时,科考队离出山尚有一段距离。但宋青禹几乎立刻做了决定,向孙教授说明情况后,他甚至没等收拾行李,只带着必备物品,凭借对地形路线的精准记忆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独自抄了一条猎人使用的险峻近道,以最快速度直奔兰家村。
他一路风尘仆仆,心里只反复盘旋着孙飞沉那句“情绪低落”和那个“蛋糕”。那个模糊的猜测驱使着他——不管是不是,他想陪在兰叶身边。
一个人横穿保护区,就是想陪喜欢的人过生日,这么冲动又荒唐的行为,换几个月前,宋青禹不仅会嗤之以鼻,还会毒舌嘲讽几句。
“哦……好。”兰叶仍处于大脑宕机状态,条件反射的伸手指向浴室方向,“浴室在那边,柜子里有新的毛巾和牙刷。衣服……在衣柜里,你随便拿。”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更没细想让宋青禹穿自己的衣服意味着什么。
宋青禹眉梢挑动,安静看着他,突然问,“随便拿?”
兰叶老实道:“嗯……随便。”
宋青禹忍着笑,又揉了揉他的头。看来是真傻透了,不然早该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了。
宋青禹依言去衣柜找了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很快,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温热的水汽夹杂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逸散出来,无声地弥漫在安静的房间里,氤氲出一片朦胧。
这声音和气息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终于搅动了兰叶凝滞的思绪。宋青禹那句“我喜欢的是你,一直是你”反复在兰叶脑中回响,越来越清晰。
所以——他回应了吗?
体内残存的酒精似乎被这念头重新点燃,软化了理智,放大了冲动。兰叶猛地站起来,脚步因酒意有些虚浮,眼神却异常坚定,直直走向浴室门口。
然后,他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哗啦”一下,直接推开了那扇并未反锁的门。
水声戛然而止。
宋青禹有些意外地关掉花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隔着朦胧氤氲的水汽望向门口突然闯入的人。水珠顺着他利落的短发滴落,划过轮廓分明的下颌,滚过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胸膛与腹肌……
“兰叶?”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水汽浸润的沙哑。
兰叶很平静的“嗯”了一声,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宋青禹脸上,对眼前这幅极具冲击力的“美男出浴图”似乎完全免疫,全部心神都聚焦在那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上。
他看着宋青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宋青禹,我喜欢你。”
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虽然父母很忙,陪伴他的时间不多,但兰叶是在爱意中长大的孩子。从小父母、爷爷就告诉他,喜欢就要大胆表达出来,不喜欢也要勇敢拒绝。
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脸颊也烫得惊人,但兰叶还是坚持着,清晰地、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你!”
浴室里安静了一瞬,只有滴答的水声。
宋青禹看着门口那个眼神直勾勾、表情无比认真却显然理智不在线的小社恐,先是愕然,随即眼底迅速漫上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平时就很好欺负了,这理智掉线以后……更好欺负了。
宋青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顺着他的话,温柔回应:“嗯,我知道。我也很喜欢你。”
然后,他向前微微倾身,手肘随意地撑在淋浴间的玻璃隔断上,未擦干的水珠沿着紧实的手臂肌肉滑落。他的目光落在兰叶绯红的脸上,语速缓慢地,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抛出下一个问题。
“所以……你现在闯进来,是想要和我一起洗的意思吗?”
兰叶眨了眨眼,似乎在处理这句信息量过大的话。
他又眨了眨眼,视线终于从宋青禹含笑的眼眸,缓缓地、迟钝地向下移动……掠过滚着水珠的喉结,线条分明的锁骨,结实的胸肌腹肌,直至……
“轰——!”
所有的酒精仿佛瞬间蒸发,所有的勇气和大胆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极致的羞耻感和清醒意识如同海啸般轰然袭来,将他彻底淹没!
兰叶的脸瞬间红得滴血,然后猛地原地蹲下,双手死死捂住滚烫得快要冒烟的脸,内心发出无声却尖锐至极的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瞬间缩成一团、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的红色小蘑菇,宋青禹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腔都微微震动。他扯过一旁的大浴巾随意围在腰间,又拿起挂着的浴袍披上,系好带子,这才走上前。
他在那颗恨不得缩进壳里的脑袋上揉了揉,语气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酒好喝吗?好邻居。”
兰叶:“…………”他彻底失去语言功能,只想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