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在无数个想起雪山上那个笑容的瞬间,依旧准确无误。
但他开始怀疑,仅仅靠喜欢,是否还足够支撑他继续停留。
周知衡,我有点害怕
就这样又过了个把月,再接到周知衡电话时,沈凡幸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调音台上,脸都快嵌进按键缝里了。
他已经和混音师在工作室泡了整整四天,期间全靠外卖,咖啡和偶尔一闪而过的人格尊严维持生命体征。手机在耳朵边震起来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熬夜过度导致自己产生幻觉。
直到瞥见“周知衡”三个字,他才一个激灵坐直,胳膊猛地一抬,差点给了旁边的混音师一巴掌。
“喂?”沈凡幸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试图让自己听起来不像刚被工作反复蹂躏过。
电话那头的周知衡犹豫又兴奋,说是有件大事要跟他商量。
沈凡幸脑子里飞快闪过好几个无厘头的猜测:拉他创业?一起炒股?还是终于要合伙开火锅店?
结果周知衡说的是,之前合作过的老板推荐了他,有一个跨国拍摄的项目找上门,得去非洲待上一两年。
“项目挺好,就是得常驻那边,你觉得……”周知衡不讲武德,轻飘飘一句就把决定权抛了过来。
沈凡幸的大脑当场死机三秒。第一反应:这种人生大事为什么要问我?第二反应:非洲?一两年?那跟永别有什么区别?
三秒之内,往事像老式录像带一样在他脑中飞速倒带:雪山上吊在半空的红点,异国街头勾肩搭背压过的马路,腰伤后那场慌慌张张的公路逃亡,家里满墙的照片,还有那个始终没说出口的告白。他心里有成千上万只土拨鼠在同时尖叫:不要啊!
但沈凡幸是谁?是那种心在滴血也要先讲个烂笑话的人。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热情得堪比深夜电视购物主播:“我靠恭喜啊!去!必须去!周知衡你走了什么狗屎运,这种机会多少人抢破头!不去是傻子!”
他说得又快又响,噼里啪啦像开机关枪,生怕慢一点就会忘词。电话那头安静得吓人,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哦。”
沈凡幸心里咯噔一下,这反应不对,不该是兴奋地规划未来然后感谢他的支持吗?这莫名的失落感是几个意思。
他赶紧开启胡说八道模式:“哎哟,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那边安定点,我飞过去探班啊,想想看,拍完这个项目你直接飞升!”
他说得天花乱坠,努力把气氛往回拉,一边说一边无意中看到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周知衡在那边似乎被他的表演逗笑了,虽然笑声有点干:“行,那你说的,过来看我,我记着了。”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接下来几周,周知衡忙着办手续,沈凡幸埋头工作,但还是抽空去帮他收拾行李。看着周知衡把相机和镜头小心翼翼包好,沈凡幸突然有种把自己的心也偷偷塞进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