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从衣架上扯下外套,脚步很快,撂下一句:“走了。”
焕目送他离开。
江宁来不及步行,在路边挥手打了个计程车去学校,刘师傅瞅见他从车上下来就给他开了校门。
“今天来得早啊。”
“刘师傅不早了,早读都快开始了。”江宁回完话就跑了起来,幸好他踩着早读铃声迈进了教室。
学生似乎并不在意台上坐着的老师是否换了人,只是把英语课本换成语文课本,从朗读英文切换到背诵古文。
太让人省心了。
江宁坐在讲台上托着腮看教案,看了一会又数着桌上的课程表,今天他有三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一节,上完了正好有空去给焕买点东西。
江宁想起焕的长发和靓丽的穿搭,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砸进人堆里照样像灰飞进炉子里,充其量长发男会让人觉得奇怪,撇两眼就过去了。但这些配上他那张脸,能让人目送二百米。江宁还是想给他买些朴实无华的衣服降低他在人群里存在感,毕竟江宁还要接他到学校住他那单一屋的教师公寓。
“叩叩。”敲门声惊得江宁立刻抬起头,视线投向声音的起始处。
野草
校长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手还蜷曲在木门上。
江宁瞥了一眼台下用功的学生,放心地走到校长面前。
两人为了不打扰学生,多走几步停在了楼梯口。
没等江宁开口问,校长就说:“小江啊,你来我们这一个星期了吧?”
“嗯。”
“你觉得我们这怎么样?”
江宁不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故作沉思几秒:“挺好的,民风淳朴。”
校长呵呵一笑:“那好啊,除了民风呢?”
江宁环顾一周,学校教学设施还算齐全,环境格外好,叫不出名的树参差地立在道路两侧,虽然是秋天中间还有几朵野花摇曳。江宁觉得和江宁母亲任职的省实验中学除了面积,差别也没有多大。
“学校也好,学生也好。”他又看向教室的方向,朗朗的读书声悬梁绕耳。即使他不理解校长让孩子们走出去又走回来的想法,他也和校长一样看好他们。
现实的尘土妄想掩埋他们,却不可否认,生在荒凉之地的孩子更加坚韧,恰如野草,总会有一天破土而出,立地见天。
校长也看了一眼:“是啊,他们都是好孩子。”
又转过头饱含真情地看着江宁:“那你可要待到他们高考完啊江老师。”
“……”铺垫半天原来是这个目的。江宁其实只用在这教一个学期,是实习,也算是支教,也是变相镀金。当时他是在两个人手里抢下的这张大饼,工资极低,地方又偏,但支教一个学期回去能在省属中学考教师编的时候加几分。
江宁自认为不是什么热血青年,奉献精神也寥寥无几。可他就面对着校长,看着他湿润的眼睛,也不免觉察到他眼周的沟壑、粗粝的皮肤,他就像这里的每一棵树一样,为孩子抵挡风沙,驻守着孩子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