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江宁,又扯着他袖子:“江老师,我家乒乒是好孩子,就算让我这把老骨头没了,也得让他出去看看。”
江宁:“奶奶,您别这么说,章乒以后一定能把您接出去享福。”
奶奶笑得皱巴巴的:“我估计等不到了……”
一旁的钱芳忿然作色:“那我呢?我这辈子就该待在这任你儿子打,任你儿子骂,还要伺候他是吗?”
“钱芳,你信我,以后会好的。”奶奶说。
雨势见小,天也暗了。
江宁约摸着时间晚了,而且他待在这跟个鹌鹑似的,也帮不了多大的忙,就起身离开。
“奶奶,时候不早了我走了吭。”
“章乒,你送送你江老师,外边下着雨呢。”
“好。”
章乒撑着伞,伞往江宁的方向倾斜。
“怪懂事的。”江宁握着伞把,把伞挪回到一个更为公平的角度上。
章乒:“我家的事脏了你的眼了,江老师。”
江宁愣住,想了一会说:“对不起,我发现我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你可以改变。”
“怎么?”
“你的成绩我看到过,挺好的。我相信你有能力考一个不错的大学。走出去再把奶奶和阿姨接出去,对你来说没那么难实现。”
章乒有些动容:“真的吗?”
章乒,命运明目张胆不公平,但每个人都有偏执的权利。
“真的。只要几年,那时候生活或许不会容易,但会比现在好不是吗?”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他把江宁送到楼下,又孑然回到雨中。
“江老师,再见。”
没等江宁回话,他只留了个背影。
走出路灯能照耀的地方,他像沉进了黑蓝的夜色里。
进学校
夜露正浓,蛰伏已久的两人踏上去往学校的路。
江宁大包小包的都往身上背,这还是他精简过的行李。
黑框眼镜藏住焕明亮的眼睛,尤其在夜色里,没有人会在意他。
他只推着一个行李箱,步子轻快:“你那兜土豆还没吃完呢。”
“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就把剩的蔬菜啥的送给邻居了。”江宁颠了下背上缓缓往下滑的包。
“哦——那我住哪儿?”
“我住哪儿你住哪儿,我中午看了那床够咱俩躺的。”
多亏江宁身量高体格大,校长给他挑的床睡两个人也足够。
行李箱的轮子突然滚的飞快。
“慢点走,你又不知道路。”江宁在后边咬紧牙小碎步地跑。
“我在前边拐弯那儿等你。”焕没有停下脚步,带起的风也无法抚慰他躁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