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帽子,”江宁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不是我们一起挑的吧?”他语气里带着了然的笑意。
焕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否认,也没看他,只是盯着前方被积雪覆盖的路面:“一个人逛,清净。”
“你不是给我说你饿了去买东西吃了吗?”江宁追问,声音里带着促狭。
焕的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红了一下,然后就看不清了,他没说话,只是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再次牢牢扣住了江宁的手,力道比来时更重了些,是一种无声的回答和警告——不许再问了。
江宁低低地笑了,反手也用力回握。手套隔绝了直接的皮肤接触,但那紧密相扣的力度却清晰无比地传递着温度。
雪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也落在这紧紧相连的手上。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在寂静的雪夜里走了很久,穿过光秃秃的树林,绕过覆雪的人行道,脚下的路渐渐偏离了熟悉的校园区域。
“去哪?”江宁忍不住问。
“到了。”焕停下脚步。
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不算大的湖。此刻湖面已经完全封冻,覆盖着厚厚的、平整的积雪,像一面镶嵌在白色原野上的镜子,反射着路灯和远处零星的光亮,显得格外静谧而空旷。湖边枯黄的芦苇丛也被雪压弯了腰,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纯净的白、深邃的黑,和这片冰封的湖面。
“怎么来这儿了?”江宁有些意外,他听刘师傅说起过这片湖,夏天时偶尔会有人来钓鱼,冬天却极少有人踏足。
焕松开江宁的手,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湖边。
风雪吹动他大衣的下摆。
他望着这片冰封的湖面,背影在簌簌的雪中有些单薄。
“江宁,”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你知道吗?好久之前,没遇到你的时候我看着这片湖,尤其是它结冰的时候,我会觉得……它好像死了。”
江宁微微一凛,走到他身边,并肩站着,也望向那片沉寂的白色冰面。
没有涟漪,没有水声,只有一片凝固的死寂。
“但我知道它没有,”焕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江宁诉说,“冰层下面,水还在流。鱼可能还在游。它只是在等。”
他顿了顿,转过头,目光落在江宁脸上。
“就像我们等那个配型。”
“就像杨青萍在等春天。”
“就像……我在等你。”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被风雪吹散,却又重重地砸在江宁心上。
江宁怔住了,许久才恢复语言功能:“等到了不是吗?”
焕踮起脚尖,两人眼睛齐平,他落下一枚吻:“等到了。”
他说完,敛回眸子不再看江宁,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株扎根在雪地里的松柏,沉默地守望着这片看似死寂、却蕴藏着生机的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