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澹看着江宁嘴角的那抹笑,恍惚一阵,她自己也咧开嘴角:“好,那妈妈走了。”
江澹轻轻地关上了门。
门内,江宁把那杯深褐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中带着浓重的苦涩味灼烧着喉咙,一路滚烫地坠入胃里。
酒精的作用渐渐上来,身体变得沉重,头脑却异常清醒地疼痛着。
他强撑着刷牙,熄灯,沉入黑暗。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见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听见暖气管道细微的嗡鸣,听见自己心脏在寂静中一下下跳动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又在恐惧什么。
江宁的意识在酒精的麻醉和精神的紧绷间艰难地漂浮,然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滑向了睡眠的边缘。
这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江澹喊醒的。
“我和其他老师换了课,先来吃饭吧。”江澹鲜少做早饭,路边摊上随身买个包子的事情难为自己早起干什么,她之前是这么想的。
现在桌上却摆满了各种早餐,她自己煎的蛋,做的三明治,而让江宁惊讶的是桌上还有一份肠粉。
“这是学校对面那家吧?”
“这么久没吃还能看出来。”江澹把肠粉推到江宁面前,“你小时候早早跟我去上班,最爱吃的就是它。”
江宁沉默了好久,把盘里的肠粉尽数吃净。
胃填满了,他的心还空落落的。
江宁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向对面那个空着的位置。以前那里总会坐着一个人,安静地捧着碗,时常抬眼与他对视。从回忆里抽离,眼前只剩一把椅子。
江澹见他失神,大声说道:“江宁,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吧。”
江宁想不到的是,出门也成了一种对他的凌迟。
电动车驶过那个他们一起堆过雪人的街角,那片空地早已干净如初,去往公园这条路他和焕一起走过几次,他记不清。他偏过头想要躲避,即便如此,江澹手里的保温杯依旧是焕买的。
江宁无可奈何,缩在公园的角落里不再动弹。
原来,失去你的日子里,痛苦会俯拾即是。
冬天过了也还是会很冷。
难遇夏
一晃又到了人间的四月天。
阳光变得温软,风里裹挟着草木萌发的新鲜气息,路边的花开得喧闹,是诗人笔下那般“是爱,是暖”的时节。可这蓬勃的生机,落在江宁眼里,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