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歧视同性恋者,但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对同性萌生这样的想法。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肤浅的人,见焕第一面的时候,即使他的道德观念让自己鄙夷他,但那张脸,惊鸿一瞥,此生难忘。后来,他发现焕只是一块被灰尘蒙蔽的美玉,他的遭遇让他心生悲悯。
然而,他深知可怜、同情这种感情是自居高位,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焕。这种悲悯和他对路边的小猫小狗的感情有什么区别?焕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甚至不方便出门,又何尝不是被他圈养的一只金丝雀。
爱在文字里声嘶力竭,只在人世里浑浊不堪。
他们并不平等,当现实的天平倾斜时,爱这种浅薄东西并不能矫正使之平衡,只会放大问题,激化矛盾。
江宁对焕的感情已了然,却不能置摆在眼前的问题于不顾,他目前最紧要的是托举焕,让他成为独立的个体,让两人处在一个同样的境遇中,起码要让他自食其力。
太阳展露出一角,江宁的眼前却廓然朗清。
言不由衷
江宁从床上坐起,转过头看着蜷缩在毯子里熟睡的焕,毯子勉强够两个人盖,现下全被他卷走了。
江宁无奈笑了笑,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在浴室确定身下的安稳后才洗脸刷牙。
他移步到厨房,好不容易战胜对油花的恐惧,下定决心要给两人做早饭。结果等他打开煤气灶,还没往锅里加油的时候,焕就出现在他身后:“起这么早?”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江宁惊得手里的油瓶都往外洒了几滴。
“没有吧,是你做事太专心没听到。”焕拿过他手里的油瓶,“我来吧,你坐着等就行了。”
“别了,我起都起来了,做个早饭不是顺手的事吗?”江宁从灶台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两个鸡蛋,在碗沿儿上轻磕两下,蛋液混着碎壳顺滑地溜进了碗底。
焕把油倒进锅里,等到油都热了,江宁还在这挑蛋壳:“你带着壳吃得了……”
江宁闻言打了几下子蛋液,把碗递给他:“行吧,当补钙了。”
焕把鸡蛋下进锅里:“这可是你说的。”
大概一分钟,一个被打散的双倍版荷包蛋就出世了。
“呐,这是你的那份蛋壳炒鸡蛋,端走吧。”焕用锅铲子把蛋铲进盘里,递给江宁。
“收到。”
片刻后,两人在桌上面对面的吃早饭,此时太阳早已变得肥圆。
焕低头吃了半晌才说:“别忘了我昨天拜托你的事。”
“记着呢,枣树下挖盒子……”
要不是焕打断他,江宁恐怕要编出个童谣唱起来了,“那就行,吃完出门上班吧。”
“哪有赶着人出门上班的,你是校长派来的卧底吧?”江宁话虽这么说,人已经起身收拾好东西,手摸到门把手上了。
门开了,江宁捧着底部还粘着新鲜泥土的盒子,还没走进去就未见焕其人,先闻其声。
“每一个人,伤心了就哭泣,饿了就要吃,相差大不过天地。”他和着电视中的女声一起轻声哼着。
江宁走进客厅,在茶几上抽了张纸擦净盒子上的泥,边擦边说:“挺有品味啊,听王菲的歌。”
“她叫王菲吗?唱得真好听。”焕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脸,目不转睛地看tv15频道上长发披肩的王菲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