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嘬……你拼音学挺好。”
焕:“好的谢谢,嘬嘬嘬。”
江宁扭过头横眉怒目:“再逗我,我就生气了。”
焕和他对视,握紧笔画了个瞪着眼竖着耳朵的小狗并在后边批注了两个字:“江宁。”
江宁被戳中笑点,小狗画的实在滑稽,耳朵像两根刺,眼又圆的像纽扣。
他眉眼弯弯:“正经的,我写几个笔画你跟我学。”
江宁把横竖撇捺镌刻在纸上,焕反复临摹,歪歪扭扭的,他的笔画总在不经意的位置波折一下。
江宁等他写完揶揄:“你的手开震动模式了?”
焕斜他一眼,写了个圆乎乎的又龇牙咧嘴的“滚”字,每个撇和捺都抻长了手。
江宁环顾左右,无人抬首。他拢过焕,手覆在焕的手上,握住笔杆。
他耳语:“我教你。”
江宁的手干燥而温暖,中指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轻蹭过焕的指头。
焕的身体绷紧了一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宁手指的力度和温度,那是一种不容置疑却又带着安抚的引导。
江宁的拇指轻轻压在他的食指指节上,调整着他僵硬的手型。焕就由着他摆弄,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写下彼此的姓名。
江宁继续写,他想:“写个‘永’字吧,永既概括了大部分笔画,又是永远的永。永远。”
两人离得近,呼吸都缠绕。
焕的手几乎没使力,他分神用目光勾勒江宁近在咫尺的侧脸。阳光给专注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染上金黄,也让亲密无间的手影投在米白色的纸张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田田站在自己的桌前,她声音微小:“老师?”
江宁的手指应声抽搐了一下,笔尖在“永”字的最后一笔上划出了一道突兀的墨痕。
他连忙收回手,起身腾位置,结果对上王田田那张堆满笑的脸。
因果
她放慢速度用口型说:“我懂,我什么都没看见。”
江宁没顺着她的话,避重就轻撂下一句:“回来了就好好上课吧。”
他坐在讲台上瞅了眼,杨青萍还没回来,只好让他们继续写练习题。江宁自己也捧着册子开始做。
他高中时最喜欢上的就是语文课,那一篇篇冗长的阅读是他乏味学生生活的调味剂,他一读再读的熬过的时间也像他窃来的快乐。
此时他略读过文章,在原文圈画出答案的出处,功利性地做完题,他才开始细读文章,从头到尾,字字斟酌。一篇《十八岁的李响》看得他忽觉脊背像被木槌敲打,眼眶发热。
直到尖锐的下课铃声把他从魔幻现实主义的革命世界里拉出,他合上本子,匆匆离开。
江宁面朝天空,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书却依然会为文字一再动容,他一时不知该笑自己青山不改,还是该哭自己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