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江宁也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眼里空洞无物,脑海里也是煞白一片。
良久,章乒被警察唤去询问,江宁挺直了身,拉过一人淡蓝的袖。
慌不择路,他竟然问出这么愚昧的话:“警察同志,老太太还能出来吗?”
那人扯出自己的袖子:“这是刑事案件,你不懂法也总听过杀人偿命。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死刑,不过老太太是自首,要等法庭宣判才能确定。”
“特殊情况呢?如果她儿子虐打他们……”
他有些动容,说:“你可以去找专业的法律咨询问吧,你说的属实的话或许会有转机。”
江宁握过他的手:“谢谢啊,谢谢。”
“没事,我还得秉公执法呢。”他回握后转身就走了。
江宁坐在医院的走廊,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下滑动。
在联系人的界面找到了他。李良胤,他的发小,父母一个是律师一个是检察官,自小熏陶的就是公理正义,他也燃着热血高呼着公理不朽,去当了记者。江宁觉得他这样的人无论出于自身的正义感,还是两人的交情都会伸出援手。
这么想着,他拨通了电话,滴答的拨号音如此的漫长,回响在安谧凄凉的医院。他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直到额头的汗也滴落在地,电话接通了。
“什么事劳烦您打我电话啊?尊敬的江老师。”
江宁没心情和他调笑叙旧:“有正事……”
“让你这么正经肯定是大事了。”
江宁把章乒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能帮他们吗?也算是帮我了。”
江宁仿佛听见对面倒吸凉气,抽纸擤鼻涕的声音。
李良胤清了清嗓:“我们家老头子快退休了,正愁没事干呢。你在哪儿上班呢?我过去看看。”
李良胤手里的相机和他撰写的文章揭露过许多不堪,上至贪官污吏,下至平头百姓的食品安全。他见过无边的苦海,自然也看见平凡人的苦难。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县城,泼洒的却是淋漓尽致的苦。他见不得这种事,和江宁一样。
“我把地址用信息发你吧,你来之前给我说一声。”
“行,我尽快赶过去。”
两人道别,江宁挂断电话吐出一口浊气。
他又骑车回到了事发现场,章乒的家。
他推门而入,水泥地面上是干涸的鲜血,血迹蔓延到室内。避着血迹,他缓步踏进了室内,依然是酒臭弥漫。
茶几上平放着一把刀,血混着锈斑驳在刀面。钱芳就坐在沙发,呆呆地望着它。
她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眼神上瞟,冷冷开口:“这把刀是老太太剁骨头用的。”
又嗤笑道:“这么多年了,刀还是那么利。”
“……”江宁瞅见刀锋上还有几个豁口。
“章乒他爸死了吗?”
江宁沉默片刻:“死了。失血过多救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