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落的。
冰冷瞬间从失去她的手的地方蔓延开来,迅速席卷全身。我下意识地朝她伸出手,想要再次抓住她,抓住那唯一的光和暖。
可是,她往后退了一步。
就一步。
这一步,却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那片翻滚的黑暗,就在这一刻,如同蓄势已久的黑色潮水,猛地加速,轰然涌了上来!
它不再缓慢,而是带着吞噬一切的狂暴气势,瞬间就扑到了我们面前!
我只来得及看到她最后一眼。
她站在那片汹涌而至的黑暗边缘,白色的衬衫下摆在涌动的气流中微微飘动,脸上泪痕未干,却依然对我努力地弯着嘴角。
然后,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像一张巨大的、贪婪的嘴,猛地将她吞没!
紧接着,无边的黑暗,带着刺骨的冰冷和令人窒息的死寂,也瞬间将我彻底淹没!
“啊——!”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破膛而出。
喉咙里还残留着那声嘶喊的灼痛感。
眼前一片模糊,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房间里熟悉的轮廓——书桌的阴影。
是梦。
只是一个梦。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的T恤也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刚才那灭顶的黑暗和冰冷的感觉还死死地缠绕着我,让我浑身发冷,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我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看向手背。
梦里被她的眼泪砸中的地方,皮肤完好无损,什么痕迹都没有。
可是……那股冰凉刺骨的触感,却清晰地烙印在神经末梢,挥之不去。
我甚至能回忆起泪珠滑落时那细微的轨迹。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口。
心脏还在狂跳的位置,T恤的布料平平整整。没有花。没有那朵从地板缝里长出来的、带着露水清香的脆弱小白花。
我伸出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摸向胸口心脏正上方的位置。
指尖隔着薄薄的棉布,按压着皮肤。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自己温热的体温和剧烈的心跳。
可是……那种感觉还在。
那朵花被别上去时,花瓣和叶子极其轻微的触碰感,那冰凉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还有她别花时,手指隔着衣服,那若有似无的、带着点凉意的触碰……
我用力地、反复地摩挲着那片布料,仿佛这样就能把那虚幻的触感留住,或者证明它真的存在过。
指尖下的棉布粗糙而真实,只有我自己的体温。
那朵花,连同别花的人,都像从未存在过。
巨大的失落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瞬间冲垮了刚才的恐惧,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无处着落的难受。
心口那里,像是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比在那个漆黑的小房间里等死时还要难受一百倍。
我颓然地放下手,身体重重地靠回冰冷的床头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