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讲着,眉眼耷拉,神情萎靡,但没有对实验品的愧疚,只是心疼自己的课题无法继续。
“千萝……”他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逆光之下的女修,眼眸灰暗,又沉寂下去,声音低低的,“你来了啊……”
千萝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白纸张,被打碎的玉简残片,电光闪烁的根管随意扔了一地,被打碎的玻璃罩,可见离开的修士是多么愤怒而着急,一切的一切是那么陌生,与她之前进入的地下室完全不一样。
“没想到我苦心钻研的实验都成了一场笑话,自己倒成了小白鼠。”
“真是可笑哈哈哈哈!”
突然他神色癫狂,发出大笑,在这空荡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幽冷,如同孤魂野鬼在四周飘荡,他可不就是孤魂野鬼吗?没有了课题,没有了研究员的身份,他的未来又在哪里?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的一生只为研究而活,没有了研究,他也活不下去了。
在千萝淡然而冷漠的眼神下,他随手找了碎玻璃刺中了心脏,血流涌动,染红了一地残骸。
“……”
千萝转身,走到了最深处,隔着玻璃看向熟悉又陌生的男修,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舱室:“别人都走了,就你还不走,等着我请你醒来吗?”
雪发清冷的青年并未作答,仍然紧闭双眼,千萝叹了一口气,打开玻璃罩,露出他苍白而消瘦的身躯,呼唤他的名字:“千瑞雪,好久不见。”
声音极轻,眼神中带着怀念。
而随着她的灵力输送,舱室内的青年脸色逐渐红润,直至眉毛微动,眼睫微颤,似乎即将醒了过来。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多年不见的小丫头,有慈祥和蔼的奶奶,他们在乡下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上山采野菜,随意奔走于山林溪流之间,光着脚丫子到处跑。从林中花鸟的鸣叫感受到了自由奔腾的心,一路的风和日丽,他能嗅到春天的味道,暖风和煦,杨柳依依,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格外好闻。
接着,是笑嘻嘻的小丫头从树后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仰着头大叫:“我找到你了!”
“千大雪,这次该你洗碗了!”
那么阳光明媚的笑容,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笑靥如花的少女和眼前沉静清丽的女修,面容重叠,仿佛已经过了百年。
他听见她说:“千大雪,好久不见。”
他眼睫微颤,还未灵力恢复,身体比大脑更快,伸出手,与之交握。
千萝握住的是一双冰冷消瘦的手,冷得像从冰窖里拿出的冰块,散发着严寒和死寂,她抿了抿嘴唇,指尖一指,灵力催动,切去了他身上的根管,那些丑陋的仪器再也不会榨取他的价值了。
“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