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冰面仿佛无边无际,直至湖心雕莲,玄凝仍未望见一处泛光水纹,而身后目光紧随,她只能向前跑,如同在沧灵树林深处的梦境一般,让喘息没过削耳的风声,让脸畔的汗珠滴落白焰,成为随风消散的光鳞。
忽而右手一空,缺少支点的半截身子,从怀中跌落。
眼见着火焰蔓延至腰身,玄凝忿然地高举拳头,挥砸在冰面,“咚——”
一声未平,双拳又起。
“咚!咚!咚——”
她听见掌骨碎裂的声音。
而冻结三里水下的冰面,只依稀可见一圈拳头大小的凹裂。
来不及了。
火焰已经填满男子的心口,将他鲜少身及的赤红着装,烧成絮雪,煮尘作她眼中积蓄的泪。
“不、你不能消失……”
“若你消失了……我……我……”
“棠棠……棠棠!棠宋羽!!!”
眼泪穿透火焰,与怀抱中消失的人影,一同撕裂成嚎啕。
洁白孤高的月亮,失去太阳的照耀,也成了蛮荒。褪尽色彩的红。
她抱着不存在的身躯,将汹涌绛色紧闭,在寂静的湖面,跪地痛哭。
是早已预知的梦。
“殿下说过。”
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凝望她颤抖的身躯:“你绝不会为我的死而落泪。”
她笑了。
笑声混合着哭声,是悲喜同歌,红白双响。
“是……我是说过……”
一晌戛然,玄凝回眸道:“可我为我的棠棠而泪落,与你有何干系。”
那双无色眸眼看久了,只会让人觉得苍凉恐惧。一如祂被模糊的面庞,分辨不清唇的方位,无法知晓他是否开口。
“带木的。”
“收起你窥视的目光,滚回你的神天,别再降临了。”
“殿下答应过……他,陪他一起走。”
“有吗?我忘了。”
玄凝站起身,甩了甩疼痛上来的双手:“当初让我作出承诺的棠画师已经死了,若他对我出尔反尔感到不满,自会化身厉鬼来找我。”
“至于你……好自为之。”
她踩着来时的冰面,转身朝岸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