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钰回了房间,外面暴雨下个不停,乒乒乓乓地砸着窗户。手机里大家都在说雨下得真大,走不了了。晚几分钟,群里发了通知:返程延期,酒店再续一晚。紧接着又发:晚饭潘总请客,十楼宴会厅不见不散。
又请客啊。
烧烤店,群里红包,宴会厅。
出公差是有餐标餐补的,额外产生的费用回单位再报销,一切走流程就好了。但潘羡臣这架势,显然是要自掏腰包造福群众。他很有钱吗?
潘羡臣把十楼的大宴会厅包下来了,这里平时是做婚宴的。文钰跟着彭雁坐一桌,除了她们部门的几个人,还有其他部门的同事。同一桌,有熟面孔,有生面孔,还有半生不熟的面孔。一开始大家都比较含蓄,光吃菜不讲话的,后来开酒了,场面就热起来了。
很多人来给彭雁敬酒,彭雁酒量很好,酒品很好,酒商也很好。她不是来者不拒,看情况还要反灌别人。但来回敬的次数多了,也会吃不消。
文钰凑到彭雁耳边:“雁姐,你还行吗?”
彭雁摇头。这一桌人,喝得尽兴,酒量差的原地歇着,酒量好的去别桌了。
文钰只喝了一点,现在还很清醒。小郑就没这么运气了,因为他是新来的,又是年轻男性,好像路过的狗都能灌他几杯。他又不会喝,现在已经趴桌上了。
彭雁扫视一圈,同办公室的几个都喝够了,一会儿可以结伴离场。
小郑忽然站起来,过来和彭雁打报告:“雁姐,我上厕所。”
彭雁看着他酡红的脸色,吩咐文钰:“你跟一下。”
文钰不情愿,但整桌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小郑走路歪歪扭扭,但可能成为醉鬼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没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一路走一路虚扶着文钰的手臂,没有越界的行为。
卫生间在尽头。迎面有其他醉鬼过来,不小心撞了他们一下,小郑像个不倒翁,晃了两下,然后就倒在文钰身上了。
文钰:“……”
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
终于把小郑送达男卫门口,小郑忽然说:“姐姐,我好难受……”
“……”
文钰觉得他是故意的:“进去,就不难受了。”
她一手指着卫生间,一手推了小郑一下,恨不得立刻把他按进洗手池里。
“好……”小郑没被推走,软绵绵地笑着,头低下来凑近文钰,轻飘飘地说,“那我进去啦……姐姐,你等我一下……”
好臭。
文钰迅速屏住呼吸,酒气都吹到她脸上了!
她觉得恶心,心烦意乱地抱胸等待。
没一会儿,人出来了。
文钰看过去——意料外。她的手从胸口放下,垂在裤子两边。
潘羡臣走出来,板着脸,盯着她:“你守男厕门口干什么?”
文钰瞟了一眼他身后,说:“我等人。”
潘羡臣也回头看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他走到一边,抽了几张纸擦手。
窗户敞开着,外面的风雨刮进来,卷走了这里闷臭的酒气。
文钰看着潘羡臣,他一言不发,把手擦得很细致。嘴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在考虑什么难事。窗外的凉风吹拂着,文钰忽然觉得刚刚那阵被小郑吃豆腐的坏感受随风变淡,她在想:潘羡臣为什么还不走?
冷不丁的,潘羡臣向她走来,又冷不丁的,他忽然问她:“你很喜欢被人叫姐姐?”
没头没脑的。莫名其妙。
文钰想:刚刚小郑在男卫门口对着她发春,潘羡臣看来在里面都听见了。
“不喜欢。”文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