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留住了噎鸣的脚步
寒风将雪吹到丹姝脚下,她知道噎鸣的神魂正在思考。
赤鸢满脸急惶,他看到那个巨像停下来了,丹姝站在她的脚下是那么渺小,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死。
“恩人,恩人…主人!”赤鸢急迫地喊出声,快步往她的方向走,声音落在风中被拉扯得破碎。
忽然,大地再次颤动起来,噎鸣动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走向之前固定的方向,
而是沉默地向着少女骑马离开的方向走去。
赤鸢本就没有习惯双腿,此刻东倒西歪的趴在地上。
一道灵光越过,他被人揽住腰提了起来。
赤鸢抬头:“主人,我们要去哪?”
丹姝神色一顿,忍不住问道:“你叫谁主人?”
赤鸢用法衣将自己裹起来,声音断断续续:“你啊,你救了我又要带我离开,以后我就要跟着你了,你不就是我的主人。”
丹姝觉得不对劲,又不好反驳:“日后去了天宫,叫我仙使也可。”
二人很快便追上了巨像的脚步,越过冰原后是一片荒滩。
一道鲜亮的颜色骑着马行在那片坦途之上,初升的朝阳映亮了她的脸庞。
只是她的眼前不是山,而是一望无际的黑海。
月生从马跳下来,看到横亘在眼前,宛如天堑一般的海,神色有过一瞬的无措。
她牵着马走近,遥遥望向海的另一面。
噎鸣的意识已经化去了巨大的法相,此刻幻化的人形同丹姝一般。
她有一双平静的眼睛,鹤发童颜,因为日日背着太阳,背也微微佝偻。
这就是孕育春天的母神。
“她过不去了……”丹姝看着月生的背影,缓缓道:“这片海便是当初你给她们的一道屏障吗?”
丹姝露出笑:“你将她们的保护的很好。”
噎鸣没有说话。
风中传来料峭寒意,月生取出随身携带的陶埙。
埙的声音悠悠响起,像是苍茫大地的应和。
月生忽然跳起舞来,以丹霞色天空为背景,双臂舒展,裙角如初升朝阳一般明亮。
她如噎鸣一般,头顶着太阳,脚踩着大地。
此刻,山川皆在她脚下。
那是母亲曾教给她的,属于赦族的祝祷舞,感念春母带来的希望与生机。
丹姝:“你看,那是献给你的舞蹈,信徒在感念她们的神明。”
噎鸣静静地注视着,她眸中倒映着日月山川,倒映着那道身影,时间仿佛穿梭了千年。
她记得,曾经也有一个如此热情鲜活的人,站在山顶上翩翩起舞,感谢她带来了希望,跨越了东极。
“大荒是上古流四凶之处,妖兽纵横,”丹姝回首望向身后的冰原:“这里并不适宜凡人居住,有你的庇护她们才能在此生活数百年,但若有一日没有了你,大荒中的妖兽会踏过那片山谷,这一天很快就会来……”
“她们此刻已经不再需要黑海这道屏障了,她们需要外面的世界,需要能长长久久生活的土地。”
丹姝斟酌着自己的话,她始终记得自己下凡为何而来:“你不用担心她们无法存活,凡人这个种族虽短寿却顽强,而女子更是孕育了整个种族,万物伊始,皆从她们开始——”
“噎鸣,她生来便广阔,此刻已无需你的怜悯。”
良久,身侧的人终于发出了声音:
“她们已经不需要我了。”
一场守护绵延了千年,而如今她的职责终于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