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生沉默片刻:“那依神尊的意思是?”
“我们既然领天帝玉旨而来,便在人间将此事了结,依律而行,莫蹈前辙。”
深海中那名手持权杖的老人,忽然疾步上前一步,他披散着白发,怒号一声——
一呼百应!
海中传来防风氏族人山呼海啸般的应声,已然压过天边的隆隆雷声。
“不可!!!”
天幕下陷入了一片混乱,防风令昙与丹姝遥遥相望,
她读懂了丹姝的意思,高声喝止了大祭司。
她知道防风氏断不可在今日违逆上天,行差踏错一步,整个族群便再无将来。
“防风氏身为娲皇遗民,已经在此偏安一隅上千年,我们绝不会因为上古遗族的身份而逃脱罪罚,今日族长亲自将罪人押解来此就是最好的证明,但这些天兵天将却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世间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苍髯皓首的老人即便已是暮年,却字字直入云霄。
丹姝与裴颂生皆看向身侧的人,李广生也心知自己走错一步而导致如今的局面,脸上更是挂不住。
丹姝率先收回天兵手中围困仙岛的捆仙绳与,向她保证:“防风族长,今日我只要防风谡,其余的族人我不会动一分一毫,但你也要管束好你的族人,我想你也不愿如今的局面。”
虚空中的天兵天将只收回了法器,依旧成围困之势头——
防风令昙点了点头,制止了防风谡接下来的动作:“我知道,我会劝住他们。”
她走到大祭司跟前,挡住他的脚步:“别再往前了,您身为防风氏大祭司带领族人违逆上天,是要至她们于死地吗?!”
防风令昙的声音在狂风骤雨中被撕扯的破碎,露出几分哀求:“有我在,事情还没走到那一步,还请大祭司信我,不要因一时之愤而引起天地动荡!”
防风汜攥紧权杖,与眉齐平:“你同他们讲道理,难道天庭就会跟你讲道理吗!”
“老师,眼下的情形我们族人对上这些天兵天将确实能有胜算,但之后呢,天庭难不成会放任我们屠杀天兵天将而无动于衷吗?今日是两千明日就是两万!到那时我们防风氏才是真的没有一丝活路了!”
“你是我们防风氏的族长,你该护佑你的族人啊!”防风汜皱纹横生的脸上爬上一丝心酸与痛悔:“我们退了,他们还要杀来该如何?”
“怎会如此,怎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啊!”
防风谡留下泪来:“大祭司,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事,我一人作事一人当,你不要怪罪族长……”
“本就是你的错!”防风汜恨铁不成钢道:“告诫过你多少次,不要走出屏障,不要走出屏障,你为何就是不听!”
防风令昙上前一步,苦口婆心劝阻:“再没有铸成大错之前,快令族人退下吧。”。
丹姝负手而立,裴颂生站在他身侧,眉头紧皱。
她已经早早唤出银枪悬翦,此刻正筑起一道银色屏障挡在三人身前。
诸人已无心扫去雨水,横斜的雨丝早已打湿了衣裳。
丹姝沉声叮嘱:“李元帅可拿好自己手中的刀,此处距离凡尘太近,一旦坠落你知道后果。”
李广生点头,面有忧虑:“这个首领真的能将她的族人劝回去吗?若是有一个巨人有什么动作,你我难保不会受此波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李元帅脸色一变,又想起丹
姝的身份,强扯出笑来:“神尊训诫得是。”
裴颂生赶紧出声缓和:“那个族长即便在此刻也没有挣脱捆仙锁,说明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丹姝垂眸看去,防风令昙站在狂风骤雨中,已经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即便防风氏今日能躲过去,可来日呢……。
防风令昙哀切恳求:“老师,算我求你,今日绝不能因一时意气行事,我们还有来日,族中才降生了孩子,别害了她们……”
防风汜沉沉叹了口气,放下握权杖的手。
“去吧,这回我信你一次,”
大半的族人站在防风汜身后,殷殷看向防风令昙。
防风令昙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时正正对上防风谡澄澈的眸子,她想要笑一下缓和此时的气氛,勾起唇角却只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谡儿,你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