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的人未让他嚎出声,适时出手,一枚银针射入他颈后一穴,地上之人的嚎声立时淹没在喉咙里,一声也未传出。
一侧随从看在眼中,皆露惧色,左前一位侍从突然上前跪道:“那把剑在追击白狼途中,被白狼从少爷手中撞落,掉在了此林右前方一处寒潭里!”
云萧眼中光亮一闪而过:“落月潭……”
言罢不置一词,转身就离。
却未及转步飞身,地上之人强忍手背刺痛,一把抽过身侧一人的长剑直往云萧背心刺去。“你竟敢踩本少爷两次……!”
云萧眸中一冷,微微睨向身后的双目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之色。
“原本不欲再和你一般计较……你既寻死,我便也和你清算了方才胆敢对她出言不敬之罪!”
文丹青未及反应,便见面前之人倏忽一侧身、拂袖一扬,原本刺向青衣人后背的长剑立时往后一翻,剑尖直指自己面门而来。
“表少爷!!”一旁随从见罢无不惊惧。
文丹青眼看着长剑削向自己亦是大骇!
“唰——”的一声,一道白练挥来,倏地卷住临到锦衣人面门的铁剑往下一沉。
长剑猛地一转剑刃,擦着文丹青肩侧上臂“啪”的一声坠地。
一串血珠映着文丹青臂上斜而浅的伤口溅出,洒在铁剑、亦洒在椅中之人正自收回的雪白长练之上。
纤白无尘的长练染上血污,下瞬慢慢收回白衣之人手腕间。
青衣之人怔了一瞬,而后身影一闪,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正被收回的白练,未有迟疑地自染血之处用气刃将之斩断了。
染上此子污血的白练也配接近师父。
端木虽未阻他所为,然面色极沉,语声也已寒凛。面向近身之人,平声道:“跪下。”
云萧手中尚握着女子袖中拖曳而出的白练,闻言茫然地蹙了下眉。
并未立时跪下。
叶绿叶静立在木轮椅后,此时看了云萧一眼,冷目睇向吓呆跌到在地的文丹青,道:“孔家派来的此子满嘴污秽,且对师父您出言不逊,言辞多有不敬!师弟出手教训,并无过错。”
端木若华仍于木轮椅中静坐,面色苍白冷肃,唇间抿着,不言语。
青衣人看了女子脸色片刻,下瞬低头,于她椅前屈膝跪了。
文丹青这时才算醒神过来,意识到方才剑尖直指自己的冷意,吓得直往后退,未断的手直指云萧:“你……你刚刚竟想杀我!你、你……蛇蝎……歹毒……你——”言之未尽,仓皇倒退、边爬边逃。
“表少爷!表少爷!”随行者呼之不及,急急转向椅中白衣人行礼:“多谢先生!方才之事是我家表少爷先欲动手,有错在先,平城文家与塞北盛乐孔家皆不会、也不敢追究!先生不必过于责难以至牵怒门下高徒……我等就此再与先生道一声告辞!”
言罢匆匆追着文丹青而去。
“绿儿……将他们送出谷。”
叶绿叶面色微有冷意,也未多言,抱剑应声:“是。”而后掠身追上前去护送。
青衣人跪于地上,垂目看了一眼林间的草,一言不发。
端木若华一把收回了于他手中牵着的白练,随后转轴而离。亦未发一语。
青衣人想要起身来推过木轮椅,送她回院中,只是未闻女子唤声,亦未听见师父命他起身之类的言语,迟疑片刻,便未敢动。
千木林中,木椅轻轴,慢慢转远。
青衣之人想要于她背后唤一句“师父”,抬头来看着白衣人沉肃漠然的背影,又噤了声。
便只看着她。
林影之下,一白一青的两道身影,一者扶轴行远,一者默然跪地,渐渐离远。
直至云萧跪在原地,看不见那道白影。
仍凝目望着木轮椅离开的方向,青衣人唇间亦慢慢抿起,指间握紧了。
塞外。
盛乐城中。
一辆如墨深的厚帘马车缓缓行在北街主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