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空茫的双目平静地对着车内青木制的车厢。
听得他们所言,眸光又垂,未多言。
阿吉放下雪娃儿钻出马车来,听闻这老虎是黑衣少年杀死,惊得合不拢嘴。
愣愣地随同众人一起看着那半边脸上布满红疹、面色却极寻常的少年。
一旁的羌民及少数汉人无不一脸热忱地看着少年,围着他尽皆竖起拇指,满面笑意,夸赞不停。
场面喧攘热闹。
便有一名汉人妇孺拨开众人,把自己十五岁的女儿拽到了少年面前,热忱道:“小伙子娶媳妇了没?你和你家阿姊既然要跟着我们治伤,不如就留下来吧,看看我这女儿标致不标致?喜欢的话婶子就把她嫁给你,以后你们跟婶子和我男人就是一家人~”
小姑娘臊红了脸,阿吉听得傻住,一旁好几个小姑娘都又羞又恼地在旁看着。
这少年就算半张脸上都是红疹,身形也俊朗不俗,气质非凡,更兼得左边半张脸精致莹白,比到女孩子都要好看。
还如此厉害,一人就能打死一头猛虎。
就算是起先村子里力气最大、最为壮实的瓦拉和呼古兄弟,也只合力打死过一只尚未成年的老虎,且还都受了伤。这少年却毫发无损,且听来不过用了短短一瞬。
九州旭与另一名牙鲁医生听闻遇虎,忙赶来为村人看伤,听闻陆萧举手之间即能杀死一只猛虎,不由得十分惊诧。亦十分佩服。
当夜亥时,云萧与众村人围聚篝火旁喝罢几碗虎汤,终得以替换了阿吉,回到马车上。
夜已深,林风见寒。
入内有感马车车帘一角不时会漏进小股夜风,手腕一转便射出几枚银针,拉扯着车帘钉在了车椽木壁之上。
角落里不时拂进车里的夜风,便都被挡在了厚厚的棉制车帘外。
“师父可有听见她们说的?”见女子背对自己躺在兽毯中,云萧跪坐下来,靠近她道。
端木声息便乱,不言。
“都欲叫萧儿娶她们的女儿。”少年人牵起兽皮毯一角,上前躺在了女子身旁。“若问师父,师父可允?”
端木有感他的动作,周身不受控制地微颤一瞬,下一刻独属此间少年的炙热体温便从后贴来。“萧——”
云萧伸手,从后轻轻捂在了女子唇上:“师父若说允,便莫要开口了。”
白衣之人心如擂鼓,周身僵硬以极,满心慌悸。
“师父不能允,当知萧儿此生,唯一想娶又不敢生出此般妄念的人……”少年人从后环抱住女子,声轻如羽:“唯有师父。”
褥榻上的女子微微拨动了唇,许久,终未发出声来。
“以后梳洗净手、如沐拭身,不劳阿吉姑娘,都让萧儿来,可好?”少年人轻声以问。
端木脸上,终现惶然之色:“不、不必。”
云萧微微凝声道:“但于谷外,萧儿终难放心,将师父交于师姐们之外的人近身照看。”
女子语声便有些颤然:“你我毕竟男女有别,过于近身终归不妥。”
云萧嘴角微弯:“可萧儿此下不是师父的阿弟么?”
“纵是亲姐弟……”端木窒声道:“……亦不妥。”
微微弯起的唇角复又落回了,云萧从后看着她,忽而问:“师父心中可是还未放下?”
端木眼帘微颤,满目茫然地问声:“放下……何许?”
林风送响,草木窸窣,篝火轻窜,时有鼾声。
马车内,兽皮毯下,云萧伸手扶在了女子肩头,轻轻用力将女子揽向了自己。“放下如此这般时,师父心中的彷徨不适。”
身体俨然僵硬如木,无知无措地被他揽过,端木一片懵震地面向了他。
少年人低声喃喃:“师父不是说,余下这一年师父是要予萧儿的……我想如何,便如何么?”
气息拂近过来,便感少年人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师父都会依我。”
语尽,便有感唇上一点湿热。云萧伸出舌,轻轻舔了一下女子的唇。
端木霎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