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盘……他喜欢我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妇人髻,就更好了。”
璎璃垂目不再多言,只默声跪立着替她把发髻盘好,又整理罢囚服衣襟。
盘坐在帐内兽皮毯上的少女仍旧一身单薄的囚衣,一只脚上箍着沉重的锁链,锁链所允的范围就只有床榻、矮几所在的帐内一个圆。
身上伤势眼见已愈,但天气渐寒,璎璃看着便起身替她拿来了木比塔的一件灰色兔毛斗篷,裹在了胜艳身上。
斗篷上有木比塔的气息,胜艳眉间厌色一闪而过,伸手本能地扯去……
下时想到什么,又自嘲一笑,停了手。
——此身如今又有哪里,没有他的气息呢?
下时帐外步声踏近,木比塔“唰——”的一声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玛西仍旧跟随在木比塔身后。
拉巴子虽已回,但其手下西羌四勇士仍旧被命护守赫连兄弟二人,其中玛西奉命跟随木比塔,蝉西和被胜艳削断一臂的日麦牟西则奉命跟随在军师赫连左右。
木比塔在汉人城里呆了两年,自然认得胜艳头上那是妇人髻。原本因军情与赫连伤势而烦郁的心情大好。
随手扯落身上用以阻挡风沙的披风,甩落在兽毯上,木比塔入帐便脱掉绑腿、云鞋,坐到了胜艳对面的矮桌前。
璎璃侍立在一旁,木比塔下时朝她瞥了一眼。“你还不去取饭?”
璎璃听后回看他一眼,闷声点了下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背靠床榻、倚身盘腿坐在矮几前的巫聿胜艳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被木比塔一声惊醒,璎璃收回视线,随即目不斜视地掀开帐帘走出了营帐。
守卫在帐帘处的玛西马上面无表情地上前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一走,木比塔就推开矮桌凑上前去,把胜艳抱进了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开始上下其手。
璎璃在玛西的监视下从火头军手里接了饭,拿回木比塔帐中。
刚走到帐前,就听到了营帐内男女的响动,璎璃低头驻步在了帐前。
跟在她身后的玛西早已习惯,也一言不发地驻步在了木比塔营帐外。
璎璃提着饭笼的十指微紧,心头控制不住地窒-疼,低头间脸上表情肃穆得像寒冬腊月里结过冰的湖水,沉甸甸的。
二十日前,十五万羌骑兵奇袭大夏中军,大获全胜,并将残余中军逼退入毕节城的当夜。
木比塔斗篷上全是被溅上的血,与他一路追击云萧等人的卑湳大王子及其副将虽被云萧杀了,但大夏朝廷的左相兼中军监军的重要人物却被自己顺利擒获,成了西羌营中的俘虏。
连带护卫那汉人大官的一个女护卫,都被木比塔设计生擒住,作为俘虏带入了西羌营中。
此时木比塔大踏步入自己营帐,身后几个羌人副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向木比塔讨要那个还未押入囚帐营的红衣女俘虏。
西羌营的规矩,谁俘虏来的便算谁的军功,同时也是那人名下的俘虏。
“将军帐中不是已经有一个女俘虏了?这次这个只是个女护卫,料想没什么要紧的,就赏给兄弟几个呗!”
“不行!得先问过我哥!”
木比塔带着俘虏回营之初很是高兴,但听闻赫连绮之伤重就立时转为了焦躁。待探过赫连绮之,确定他哥死不了之后,虽然放下了心,但到底没有之前那么高兴了。
也因为赫连伤得太重,今晚问不了他哥女俘虏的事,木比塔已经不耐烦应付这几个一脸急色的副将,只想尽快打发他们滚。
但转头又看见弋仲也向他这里大步走了过来。
“把那个女俘虏给本王子。”弋仲手里还握着沾满血的斩-马-刀,随手丢过来一颗戴着红缨精铁盔的头颅,舔了舔牙上的血道:“本王子也想尝尝汉人女人的滋味……拿这颗夏军将领的人头跟你换。”
木比塔踩住他丢过来的人头,确认是红缨精铁盔——那就是夏军主帅身边四个前锋将领之一的人头。
抬头来犬牙精亮,木比塔咧齿笑:“行~”
未久。木比塔入帐,还未掌灯便听到了“哐啷”一声锁链坠地的闷响。
帐外玛西听到声音,立时举着火把大步入内。
便见帐内,那个伤病了半月余的汉人女人此时滚落在兽毯上,半边身子用力撑起,伸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木比塔腿边溅满血的斗篷。
气息在抖,整个身体也在抖。
她仰头看着木比塔,满脸都是病久后气息短促引起的潮红,语声虚弱,却很硬:“木比塔……把那个女俘虏……给我。”
木比塔连云鞋都未脱就站在了兽毯上,此时低头看*着脚边的盛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皱眉看她道:“给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