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回看他,眼前这个浑身痞味的羌族少年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盛宴看着他坐在兽毯上,意兴阑珊地摆弄起一把从袖中抽出的短刀。
“我也可以教你。”盛宴忽然出声:“认汉字。”
木比塔倏忽抬头,小鹿般圆亮漂亮的眼有点着愣地看着盛宴。
炕桌上被摆放上了一张简易的沙盘,两人坐在炕桌前,盛宴扶着他的手握好断枝,反复教他描画了好几遍“木比塔”三字。
只是小半个时辰下来,沙盘上的字仍旧歪歪扭扭,根本看不出来是何字。
盛宴忍不住皱眉:“你怎的如此蠢笨?”
木比塔原就绷着一根弦,额发都紧张得汗湿了,闻言立时就炸了:“你说什么?!”他转头狠瞪着盛宴,勃然怒道:“你不过是比我出生好些!生在中原武林世家里!老子要是也能跟你一样从小学字,有人教、有空闲练!做得肯定比你好!”
盛宴自是不服,她少时起便文修武备,向来哪一样都不输男子。又怎可能会输给他?
终是想到自己的谋算,便忍住了,不再奚落他。
木比塔烦躁地推掉了沙盘里的字:“你重新教!”
又道:“这次不写我的名字了!”
盛宴平静问声:“那写什么?”
木比塔想也不想道:“你姓什么?”
盛宴平声:“巫。”
木比塔重新抓起断枝握住。“写你的名字。”
盛宴捡起另一根断枝,写下了“盛宴”两字予他看。
木比塔一连看了沙盘里的字好几眼:“这是你的真名?”
盛宴顿了顿,后道:“不是。”
木比塔马上将其推掉了,扬声命令道:“写你的真名。”
盛宴冷眼瞟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真名?”
木比塔一把掐握住她的腰,磨着牙道:“你不告诉老子,今晚上就别想能睡。”
盛宴本能地拧眉,按住了他肆意的手。“写了你也不认识。”
木比塔拂开她的手,怒道:“叫你写就写!你一个俘虏哪那么多废话?!”
盛宴沉眸,视线垂落,拿着断枝慢慢于沙盘上写下了“巫聿胜艳”四字。
木比塔终肯抽回手,此时仔细看着沙盘上的字:“这是你的名字?真名?”
“嗯。”
木比塔握起一旁另一根断枝,一笔一画在字上描摩起来。
盛宴看着他描摩了数十遍后,终于舍得推掉一个字,自己在沙盘上补写起来。
未错。
又推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字。一一补写。
竟都未错。
不多时,他已全盘推掉,自己一笔一画写下了她的名字。
盛宴来看时,便见沙盘上的“巫聿胜艳”四字,不但未错,写得还比他写自己的名字时,好看得多。
木比塔离帐后,盛宴伸手点了点沙盘上自己的名字,眸光悠淡而沉远。
似更确定了什么,同时也对什么更多了一成胜券。
她慢慢描摩了一遍沙盘中的字迹,动作看似轻柔旖旎,然落在笔画上的眼神始终静淡如无物,透着轻薄如雾、虽淡却难以化开的冷硬。
“你的女人,自打那个汉人俘虏给她当了婢女后,对你热情了很多。”营帐外,玛西亦步亦趋地跟在木比塔身后,拧着眉嘀咕道:“她在勾引你。”
木比塔秀气的眉毛扬了扬,下巴朝天,一脸的肆无忌惮。“那又怎么样?”
“你认为她是真心跟你好?”玛西不咸不淡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