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悦心疼得泪落难止,咬牙哭得颤声:“小钰……小钰……你不要死……”
体内痛如蚀骨,唇边再度溢血,灌满颈侧。
郭小钰看着叶悦,久久,长长一叹:“若有来生……我再接着还你的恩吧。”
叶悦哭得泣不成声,呜咽着抱紧了她,埋头在她颈侧:“我不要你还恩!更不要来生!我要你活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只希望你活着……活着继续和我做最好的朋友……”
素衣的女子轻轻地靠向了她。“我知道……我也想……想要你活着……想要以后、来生,还能和你相见相知……相交相往……相念相惜……阿悦,此生能遇见你,真好。”
郭小钰极缓慢地抬手,轻抚过叶悦滑落肩头的长发……与此同时,艰难地转首,看向了一旁的影老。
影老会意,下时便出手如电,点住了叶悦心门大穴。
“小妹!!”叶青、叶飞见得,登时凛色、急目,齐齐护到了叶悦身侧!
叶悦已然动弹不得,她怀抱着郭小钰,只有眼泪在肆流。
郭小钰看向了叶青、叶飞,喉中咳血,脸色愈白。“你们二人带着她……速行赶路吧。”又咳一声,郭小钰半敛目:“来时路上……影老已得到讯息……凌王妃身死……叶齐带着叶萍被逼逃至了冷丘南崖上……那里是险崖绝壁……生途杳无,唯见死路。”
不论是被点住了穴的叶悦,还是叶青、叶飞,听到郭小钰所言,目中一刹那皆红彻。
叶飞更是咬牙嘶声:“你说的!都是真的?!”
旁边的佝偻老者适时瞟去一眼,哑声沧桑道:“影网讯息,向来快速,影主所诉,句句是实。由不得你们几个小娃子不信。”
郭小钰慢慢从怀中拿出了几张布帛和土纸。最上面的那张布帛上用漆墨绘着崎岖的山道,用朱砂绘着一条北上的路线。“叶齐一死,夏军必全力搜捕作为凌王独女的阿悦……还有你二人……”
郭小钰的语声即便气弱虚浮,仍透着静淡之色,她勉力看向了叶青、叶飞:“如果不想阿悦死,就照着这张地图,带她去往漠北……”
叶悦一听到“漠北”,眼眶刹时更红,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是因为她说过……若有机会,想去大漠,看孤烟直上,览大漠风光。
“三年前……主人死后……我曾亲往漠北,在一处能看见绿洲的戈壁上买下了一处客栈……”郭小钰将路线图下面的两张土纸慢慢摊出,推到了叶悦手边。“这是客栈的地契和房契……”
抬首看到叶悦脸上汹涌流出的泪,郭小钰目光更柔,想要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却已无力。“阿悦……这是我最后送予你的临别礼……去到那里,替我好好经营客栈吧……中原已无你等容身之处。若人死后仍能有知,我便也会去到那里,护佑着你,陪你一起眺望……戈壁上的风景。”
目光越加虚离涣散……郭小钰最后轻轻靠在了叶悦胸口,右颊上的酒窝温柔地陷了出来,她柔声轻轻地说:“希望你会喜欢……那里的大漠风光。”
婆娑的泪眼已被眼泪浸满,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人,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耳旁的呼吸沉落,直至半点不闻。
叶悦颤簌着睫羽,无声哽咽,一霎时泪如雨倾。
……
普安县城内,南冥、林海已带人朝着叶齐逃离的方向追去。
于后赶来城内的巫山秋雨、青阳子立刻护到了伤重的巫亚停云左右。
城内还有降兵,老将郭沅带人将这些降兵卸甲押解。
文墨染骑在马上,看了滚落在地上的凌王妃宁氏的头颅少许,最后敛目幽静,命穆流霜上前将之收殓了。
孔嘉、孔懿领部分虎贲军及众江湖人士留在城外压制着章成峻余部。
南荣静纵身掠至了端木若华身前,待要出手替她解开周身大穴,便见白衣女子肩头白发微微一扬,而后女子便抬首看向了叶齐纵掠而离的方向。
语声不觉微愣:“穴已解了?”
端木若华下时回望于他,颔首以应。“嗯。”
前后不过半刻,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她便能将、被叶齐这样的高手所封周身大穴自行冲开……可见叶齐并无能为挟制住她,此前若然托大,继续将她挟制在手中,恐怕此刻已然被她所反制。
“我去追叶齐,有天雪在助,不会丢失。会沿途留记。”南荣静言罢,便跃身纵至了白狼背上,迅速朝着西城门外南面而去。
叶齐若死,让枭儿恢复心神的线索便无人可再询……
心中虽有此虑,但白衣白发之人还是先折身行至了黑衣少年身前,看向了被他救出、正被巫山秋雨用布巾压着伤口止血的巫亚停云。
“且忍着点。”端木若华轻言一句,自腰间取出一颗朱叶丹,于指间捏碎,于巫山秋雨注视之下,撒在了巫亚停云心门往上、正汩汩流血的伤口中。
巫亚停云闷哼着咬牙忍痛,额上青筋泛出,满脸是汗。但不过转瞬,她胸口往上的血洞便已伴着焦灼感凝起,止了血。
端木若华又取出几颗固元益气之药予巫亚停云服下。“巫将军性命应已无虞,可寻住处于她安歇,再请军医仔细包扎疗看。”
巫山秋雨几分诧异地看向了端木若华,眼中之意,是疑其因何不接着为巫亚停云包扎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