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祖也是管得忒宽了,他自个儿府上儿子媳妇约束不好,把眼睛盯上明怡,咱长房的事轮不到他插嘴。”
荀氏张了张嘴,看着素来视家规为圭臬的儿子,无言以对。
再看那儿媳妇,脸快埋去胸口,显见是不好意思了。
荀氏其实也舍不得说她,实在是年终尾宴在即,大家都盯着明怡,不能出错儿。
“你四叔祖说,明个儿一早过来。”
裴越面无表情道,“母亲放心,这事儿子来料理。”
荀氏默了默,似乎不知该说什么,“那年尾这段时日,便叫明怡在府上陪着我?”
裴越心里头一万个赞成,省得这憨姑娘又被人蛊惑出去,招惹花花草草,他很想帮明怡,却又做不到昧着良心替她说话。
明怡见裴越不吱声,挪着步子挨着他,轻轻牵了牵他衣角。
牵一下,裴越还想坚持,再牵一下,裴越顶不住了,缓缓吁了一口气道,“母亲,明怡打乡下来,还不适应咱们高门深宅的规矩,且再给她一些时日。这要过年了,百姓家里的孩子都爱往外跑,明怡头一回在京城过年,定是好奇,她若要四处瞧瞧,母亲就依了她。”
荀氏眼神直直盯着明怡那白皙纤细的手指,简直没眼看,很显然儿子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这表明什么,表明小夫妻感情渐入佳境。
儿媳妇被逼得当着她面撒娇了,她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你这话也有些道理。”
荀氏挤出个笑容,“时辰不早,都回去歇着吧。”
等人一走,荀氏捂住额往罗汉床上一倒,与嬷嬷吐了实话,“拿裴家宗妇与百姓孩子作比,也亏他说得出来。”
嬷嬷笑着过来扶她,“好太太,咱们也歇着,您也别怨家主,家主这性子可不像极了当年的老爷,在外头不苟言笑说一不二,在媳妇跟前便是个粑耳朵。”
荀氏想起丈夫又是噗嗤一笑,“那倒是,父子俩性子一模一样。”
明怡和裴越这厢打上房退出来,不紧不慢往长春堂去。
夜里风凉,下人早早将廊子上的纱帘给掩下,这一路走回去倒也不是十分地冷。
明怡几度看向身侧的夫君,裴越却目不斜视,一言未发。
难不成也气上了,明怡于是又伸手勾了勾他衣角,“家主”
这回,那男人突然驻足,半恼半嗔地盯着她,“方才当着母亲的面,你牵我衣角作甚?母亲何等人物,一定瞧得清清楚楚。”
原来为这事恼她呢。
明怡慢腾腾收回手抱臂瞅他,“不高兴我牵?”
裴越道,“此举过于狎昵,私下牵牵尚可,当着旁人的面不可这般拉拉扯扯。”
有损家主和家主夫人威仪。
明怡老神在在看着他,与他谈条件,“那你也不许捏我耳珠。”
“”
裴越默了默,那当然做不到,盯了她一瞬,忽然眯起眼问,“不许捏你左耳珠?”
明怡颔首,“是。”
裴越笑了笑,一丝灼芒闪烁眸间,抬手捏了捏她右耳珠,“那往后捏这边。”
“”
说完他忍住笑,拂袖离去。
明怡呆住,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右耳珠,瞠目结舌盯着他清俊的背影。
这厮竟然调戏她。
“裴东亭,你站住!”
这是她第一回连名带姓唤他。
裴越置若罔闻,负手迈下台阶,撩起院中一枝冬梅,悠然越过梅林往前院书房去了。
挺拔背影恍若被墨色侵染,打夜色里来,又往夜色里去。
腊月十一和十二这两日明怡老老实实守在婆母身旁,跟着吃吃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