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弘礼不知是不是也看出了什么,竟然非常相信宿方梨的占卜,不顾大太监和太医的劝导,一心听从天意,不去碰那碗补身的汤。
大太监几次想要找宿方梨私下聊,但宿方梨都想办法避开了。
她是国师大人挂名的徒弟,往日里宫中都将国师的意思奉为圭臬。国师不在,也无人敢触他徒弟的苗头。
也有人几次去钦天监请求接见国师碰壁,皇帝身边的几个太监见到宿方梨,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相对的,贺弘礼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好,对着宿方梨的态度也称得上和颜悦色。
往日都是这些人对贺弘礼说“天命不可违”,这下轮到贺弘礼说了,他表示,这天意,确实好用。
又一日上午,宿方梨来给皇帝占卜。
她如往常一般拿出签筒,贺弘礼刚抽出来一根,便面色一白,身体晃了晃,竟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鲜红的血液迸溅到宿方梨身上脸上,宿方梨被那热度激得一愣,便听旁边的大太监喊道:“陛下!陛下!快传太医!将这个意图谋害陛下的罪人抓起来!”
宿方梨肩背一痛,已经被侍卫一左一右按在了地上。
她偏头去看,贺弘礼下巴上满是血,胸前的衣襟都被鲜血浸透。
是她太轻敌了,宿方梨想。她还是把宫廷争斗想得太简单了。
“将她立即处死!”大太监道。
“慢着!”贺弘礼急急阻止,他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大口血,“不准动她。”
宫人和侍卫面面相觑,大太监脸色差到极致,还想再劝:“陛下……这人定是心有歹意,陛下不可不防啊。”
贺弘礼:“朕说不准!”
宿方梨身上一轻,被向后压住的手臂也得以松开。她揉了揉肩膀,对上大太监的视线。
对方不再遮掩面上的狠戾,无声道:“走着瞧。”
宿方梨面无表情,看得大太监无端心生凉意,他正要继续放狠话威胁,就见宿方梨已经移开了目光,走到贺弘礼身前,扶住了他。
“无碍。”贺弘礼紧抓着宿方梨的手腕,一直到寝殿躺下了也没放开。
他躺在龙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头顶。宿方梨也不说话,除了正在诊脉抓药的太医,无人发出声音。
“陛下近日未曾按时服补药,龙体稍显亏虚。若能每日依时服用,方可滋养气血,保全圣体康健。”太医痛心道。
这太医似是有五十多岁,但却不显老态,面色平和,毫无虚饰,似是一心为皇帝龙体忧虑。
宿方梨不会被人的长相蒙骗,抬眼直接看向他的星盘。
还没看清星盘宫位,已经看见星盘上斑驳被修改拼凑的痕迹。
又是国师的手笔。
她转头去找大太监,果不其然,大太监也同样。
宿方梨心思急转,道:“师父曾讲过,虚不受补,不破不立,太医可曾考虑过这些?”
她不管国师曾吩咐他们什么,为什么要给皇帝下毒,反正如今国师在闭关,先混过当下再说。
宿方梨抬出国师,太医抚须叹气的动作明显一顿。
他也知道面前这女子是国师大人新收的唯一的徒弟。相比较而言,还是她跟国师更为亲近。
如此想来,太医长叹一口气,怅惘道:“星官大人说得有理,老夫受教。”他抚了抚花白的须发,继续说道:“国师大人受命于天,说的话自是如同天机,老夫这便回去研究为陛下更好补身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