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欢在倚在浮云居北侧背光处的巨树旁等了良久,耐不住深秋的萧瑟,又掩着唇嗽了两声。
昨日她在得知薛适未死的消息后,便连灌了两幅汤药,裹紧被子闷了一夜,将虚汗捂出来了大半。
今儿个一大早便拖将好未好的身子蹲在这处,伺机而待了。
从天还未亮全开始到现在,她数了数,浮云居内已然进进出出了十几波人。
其中不乏宫中的各路太医,还有伺候的丫鬟小厮。
直到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手里捧着个药瓶,跟在队列的最后边,往里进。
“紫荆!这儿!”
姜岁欢赶忙将人喊住。
紫荆惊诧是谁喊她,一回头便看见姜岁欢脸色惨白地站在角落处的树荫之下。
只见她的整个面庞都泛着不正常的冷感,额边还有几丝被凉汗浸泡过的碎发,整个人如同刚被冷水浸泡过又撩出来般,奄奄的,还未干透。
“表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紫荆快步迎上去将他扶住,担忧道,“怎得脸色这般差劲?”
指尖触到她皮肤的瞬间,恍若碰到了什么冰冷的玉瓷,冷得像结了霜。
姜岁欢捏捏她的手,示意她莫要为自己忧心,“自上次陈家小姐的及笄宴归来便害了寒气。不过已经快好全了,不碍事的。”
然后盯着她手中的药瓶,明知故问道,“对了,你这是去哪儿啊。”
紫荆:“哦,大公子转醒后头疼不止,这是大夫人遣我送来的可以缓解头疼的白芷油。”
姜岁欢颇有些吃惊,“他醒了?”
紫荆:“是啊,大概是天神菩萨保佑,大公子没两日便醒了。只可惜头部受到重击,失了记忆。”
姜岁欢听着这话还未反应过来,就又被紫荆拉到一旁咬起了耳朵:
“据说自大公子上月失踪开始,到这次被救回来为止,中间这段时间的记忆,都无了。
国公爷现下正为找不到暗害大公子的幕后凶手而犯愁呢。
你说巧不巧,恰好就这段时间的事儿,大公子竟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姜岁欢听得一愣一愣的,在紫荆期待回应的小眼神中,跟了一句,“确实……太巧了。”
这一月来的事情他都忘了?
这不就意味着,他连带着她也一同忘了。
姜岁欢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她不知自己此刻应当庆幸,还是应当难过。
如若他真将这段时间的事儿都忘了。那么她曾经骗过他的恶劣行径,便能一笔勾销。
可如果他真是一点也记不得了,那他与她岂不是只能算是一对陌路人。
二人中间那些零星的情意,是否也都消失殆尽了?
紫荆见姜岁欢不说话了,便转身告辞,“表小姐,我先进去送药了。”
见人要走,姜岁欢这才似梦初觉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