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姝被夫人们往外赶,面上含着羞噙着笑,戴了帷帽出门去。
娄少华说自己要回府学学塾一趟,跟张姝一同出了门。
兄妹俩一走,夫人们又聚拢到桌旁。
娄县令把她们之前在赵太太园子里商议出来的几个婚期一个个拿来测算,说不上好赖,没有一个是上佳的黄道吉日。
最后算出最好的日子在今年冬月。
窦夫人自然是高兴的。侯爷夫妇却笑得有些勉强。
娄青君咯咯笑:“我爹可哪边都没有偏袒!”
娄夫人对何氏说,定在今年确实更好一些,又道:“夫人莫觉得我向着姝儿的婆家说话。如今朝中局势变化莫测,杨家姑爷外放江南只怕立足并不容易,姝儿跟着去江南也是明年的事。今年冬月叫他俩成了亲,姝儿自然还是在京中伴着侯爷和夫人您的。”
她说着叹了一息,朝堂上那些事说多了侯爷夫妇不懂,还让他们跟着操心徒增烦恼。
娄夫人话中未尽之意,窦夫人全都明白。
自从豫王王女上书,果真如姝儿所言,万岁借势收回了豫王的封号封地,另保留了王女的郡主爵位和食邑,把她清修的道观也赐给了她。
万岁的削藩之意已露端倪。
江西恐有变数。
江西若真按捺不住生出什么事端,也大约在今年。不论南方出什么祸事,届时让敏之以成婚之名回京,总能避得过去。
她不求儿子功名显赫,不想他去做冒险出头的那把刀,只望他平安。这是她作为母亲唯一的一点私心。
侯爷夫妇对上娄夫人和窦夫人暗含忧色的面容,应允下来。
两家就此定下婚期。
娄青君请夫人们去后头的园子里吃茶赏花。一行人搀扶着杨老夫人说说笑笑的往后走。
娄县令坐在桌案旁,手里拿着写了张姝和杨敏之生辰八字的书帖,缄默不语。
就在刚才,夫人们散开去了后园,他用于占卜的龟壳悄然裂开成了两半。
是大凶之兆。
他又反复看两人的生辰八字,极为相合。婚期,也没有差池。想不通卦象为何突然陡转呈现凶兆。
让他不由想起当年,他通过占卜找到能为少华化解病厄的姝儿,让老妻认她为义女。随之少华病情日益好转,老妻说莫不如直接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
老妻说后,他也有些心动。姝儿的命格极好,若能一直在自己家中,护佑少华这一世他和老妻就安心了。
然而,当他测了少华和姝儿的八字,两人并不相配。
他不甘心,又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不吉,甚至比今日还糟糕。只怕少华成年时还有一劫,需得姝儿的运势才能化解。
自那时方开悟,万事不可强求。
他自此作罢,告诉老妻一心一意把姝儿当亲生女儿一样相待。那一回卜出的凶卦他一直压在心里,没敢跟老妻说。
娄县令正在沉思,小华蹑手蹑脚的走过来,瞟了一眼摆在桌上的东西,心虚的揉了揉鼻子
张姝出门后,和杨敏之没走多远,找了间茶楼坐着喝茶。
过了一会儿,喜鹊喜气洋洋的跑过来把喜讯报给他们听。
婚期居然定到了今年冬月,离现在五个月都不到了。
张姝很吃惊,望向杨敏之。他也没想到,清冷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惊愕的笑意。
陪他们喝茶的娄少华笑着跟他俩贺喜,准备告辞去府学学塾。
张姝微笑:“今日是七夕,府学里只怕人都走光了。阿兄还能沉下心来念书,难不成书里真能跑出个颜如玉来?”
娄少华红了脸,腼腆的说左右无事,正好趁同窗们不在,安心看看书。
喜鹊在一旁插嘴道,听娄娘子家的仆妇说,今日城隍庙有庙会,一直热闹到半夜。
杨敏之从桌案下悄然挽起张姝的手,比来月事那回暖和了许多。
挠她的手心。张姝身子一颤,转头看他,他挑眉朝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