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维走到了她们三人身边,道:“谢谢你们能来。”
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李知难。
曲子格起身道:“书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孙书维本打算陪她一杯,却被她拉住了胳膊,道:“不用你喝,让你老公喝。”
一旁的路少鸿立刻举起了酒杯。曲子格将酒杯拿过来,倒掉里面安排的水,斟了满满一杯酒,道:“你小子命好,娶到了我们学校最有能力的老师,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她,要是让我们知道她受了半点委屈,我们整个学校都不会放过你的!”
李知难在一旁拉她,知道她是好心,却又怕她办坏事。
路少鸿接过了酒,还没送到嘴中,便被一旁的裴方禹拦下了,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回道:“老师放心,少鸿一定会好好照顾孙老师的。”
曲子格有些不悦,才想说他捣什么乱,手又被李知难摁下了。
孙书维见状,自己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路少鸿,一杯自己拿着,对曲子格道:“谢谢曲老师,我们两个一起敬你一杯。”
曲子格的眼泪即刻夺眶而出,想上前去搂孙书维,却又害怕自己弄花了她的新娘行头。手在身前晃晃荡荡不知放在哪里。
一杯酒毕,孙书维又倒了两杯,送到了李知难手里。
“知难,谢谢你。”她看着李知难,眼眶微微泛红,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杀伐果决的孙主任。
李知难起身,道:“新婚快乐新娘子,祝你一生幸福。”
孙书维牢牢地抱紧了李知难,曲子格见状也抱了上来,三个人像是回到当年开始的时候,那年教师运动会,她们接力跑拿了第一名,也曾这样牢牢地抱在一起过。
一旁的摄影师适时地记录下了这一刻,孙书维后来在照片后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我的女孩们总会长大,会经历风雨,会承受坎坷,然而任时光荏苒,岁月多坚,我的女孩们将永远闪耀,永远昂扬。
待敬酒完毕,新人去到下一桌,裴方禹却迟迟没走。
“你怎么还不去挡酒去,”曲子格还有些气他方才的挡酒行为,口气不善地轰他道,“在这杵着干嘛?”
裴方禹看着李知难,小声道:“我能和你聊聊吗?”
曲子格才想开口,李知难已经起了身,小声道:“去外面说吧。”
礼堂外,两个人在狭长走廊内面对面地站着。
“你过得好吗?”裴方禹不能免俗地问。
“挺好的。”李知难回答。
“听说你结婚了?”
“嗯。”李知难点了点头,庆幸孙书维并没有将最新的消息同步给他。
“我没有,”裴方禹道,“我一直单身。”
李知难仰起头看他,道:“所以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笑着解释道。
“没有别的意思?那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我你有多长情,还是在讽刺我转身就嫁给了别人?”李知难突然就竖起了一身的刺。
裴方禹看着她,温声道:“知难,你生气了。”
李知难反问:“我不应该生气吗?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出现在我面前?”
“别生气。”他像是潭湖水,李知难如何反应都化作湖心涟漪,他试图将其一一抚平。
李知难极其讨厌他当下的态度,更厌烦自己的情绪,一时气急,她只转身想走,却没成想被他拉住了胳膊,将半个身子直接圈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缺位了太多年的拥抱。
人的身体会对另一个身体的形状产生记忆效应,就像是箍在牙齿上的钢丝,任凭多少种里出外进歪七扭八也拦不下钢丝寻找原本记忆的的曲线。
她被裴方禹搂进怀里的那一刻,身体的记忆效应归位,她柔软地躺在其中,她俏皮地跳着抱起,她垫脚搂着他的脖子胡乱摇摆,她偎在他的胸口中低声哭泣。这一方胸膛如同故乡,她从未想过,再次拥入其中时,会泛起心底这么多的波澜。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哭泣,像是眼睛里的开关被人打开一般。
那层负责维持体面秩序的坚硬外壳,在昔日旧情人面前突然站不住脚,仓皇逃去,真实柔软的她被措不及防地晾在原地,除了哭泣,竟找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
裴方禹小心地搂着她,任由她将自己的西装哭花。
“没事了,知难,没事了。”他摸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