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缩起来的手指被陈远峥握进掌心,刚吹了一会儿便变得很凉。
他暖着她的手指叮嘱,“天气冷了,出门上课记得戴手套。”
窗外灯光忽明忽暗落在陈远峥深邃的五官上,闻岁之抬眸看着他,弯唇应了声,去年在巴黎时同他第一次坐这辆车时,她手脚拘束,言辞谨慎,而现在那个瞧着望而生畏的人却已便得触手可及。
感受着指尖的回暖,她不由回握住他的掌心。
在光线明暗间相视一笑。
逢到新年,陈远峥比平时会忙碌些,繁忙里挤出时间才能聊上一两句,听着他沉透的声线,闻岁之心口不禁酸软,开口想说少喝点酒,但他这身份,能有几人强行灌酒,喝了的自是推不掉的。
最后话转了弯,“你春节不准再特意出差过来了。”
闻言,陈远峥愣了下,随即声线低沉地笑了笑,“这么霸道?连我出差都要管了吗?”
“没有。”
闻岁之指尖在玻璃上戳着,“春节我跟同学过就好了,初雨在伦敦,离这边很近,我也可以同她一起过,你不要特意飞过来了。”
哪有什么恰好圣诞出差,不过是给特意陪她冠了个正事借口。
听到她主动提要跟朋友过,陈远峥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自己来回折腾,在电话那端低笑了声,目光浓郁地望着窗外景色,笑音低下几分,“春节不过去,可能又要几个月见不到了。”
他沉默了几秒,眸光淡淡地问,“不想见我吗?”
闻岁之鼻腔微微涌起酸意,指在玻璃上画着圈,心想怎么会不想见面,她垂了下温热的眼皮,生怕哽咽出声,只轻着声音说了一句。
“不想你太累。”
除了想见面,也是因为她缺少节日体验,所以陈远峥总想着过节时多陪着自己,像是拼图人,一片一片将每一块都拼好,努力拼出完整的画面。
闻岁之询问的消息还没发过去,祝初雨就先一步打来语音问春节腾不腾出空一起过节,她还有几天年假,可以凑出小假去巴黎找她。
年二九恰好周五,当晚祝初雨便到了巴黎。
简单吃了顿饭后,她累又食困,早早去卧室睡觉,闻岁之则亮着电脑,在客厅一盏明亮灯光下整理会议材料。
屏幕左上角白色电格退掉一半,搁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起来电显示。
是陈远峥打来的。
闻岁之微讶地抬了下眉,边心想现在国内天还没亮,边探手接通电话搁在耳边,“喂,怎么现在打电话来了,还没睡吗?”
陈远峥指尖夹着燃烧一半的烟管,在冷风里靠向车门,微抬起脖颈,目光越过浅淡的月光看向那扇明亮的窗户,嗓音低哑地“嗯”了声,“有啲挂住你,想打个电话畀你。”
闻言,闻岁之唇角抿起笑意,抬手将鼻骨上的平光镜摘下来,“哒”一声将它搁在桌上,低笑着问他要打视频吗。
他夹起烟很轻地吸了口,嗓音透着点不明显的笑,“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videocall。”
闻岁之很轻地“哦”了声,指尖在触控板边缘很轻地扣了下,听筒徐徐吹过的风声音隐约含着燃烧的声音,她不太确定地问,“你在抽烟吗?”
陈远峥淡淡一笑,夹烟的手指捏了下微胀的眉心,“嗯,抽一根醒神。”
沉默几秒,她忽然叫他的名字,“陈远峥。”
“嗯,怎么了?”
他边应着边掀起眼皮往上看,语气含着点笑,眼波却平静无波,像一汪枯潭,没有活源,也没有落雨。
电脑屏幕暗下来,闻岁之在屏幕映出的影子里看清了自己轻敛的眉心。
“你心情不好吗?”
从接通电话起,她就隐约觉得他今晚状态不对,可听筒那端的人却淡笑着否认没有,只是有点累,接着又听他问了句,“那你呢,岁之?”
闻岁之反应不及,微疑地“嗯”了声,“我什么?”
“同我一齐,你开唔开心?”
他的声音被冷风吹散,像是从覆雪山谷传来的,遥远得让人听不真切,落入闻岁之耳朵里叫她一时以为是幻听,几秒后才缓缓拧紧眉心,胸口隐隐生出一股怪异的空落感,“为什么会这样问?”
刚才一时冲动问出口,陈远峥便隐隐后悔,捏着烟的指骨收紧,似是担心会得到否定的答案,此时听她反问,他反而松了口气。
一阵冷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拂动,像是将情绪吹散一半。
昏暗光线里,他低笑了声,语气故作无异,像是在玩笑般,“不是你先问我的吗bb,不能让我反问回去?”
闻岁之心里有些混乱,凭直觉说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