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睛凝聚了原主人的执念,自己生了残缺的灵。
果然,斛玉将手放下来,侧头对春浮寒道:“于是我就炼化了它,收为己用。”
那珠子天生是缺损的眼睛,炼化后极易产生幻觉和阻障的灵性,因生于人族,所以成为了天然的易容法器。不是灵器,胜似灵器。
如果不是斛玉主动褪下,这易容是万万不可能会被识破。
想通其中关窍,春浮寒点了点头:“竟有如此机缘。”
斛玉:“可惜我修为尚浅,偶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但这次拜天游看到我本来样子的,应当只有那两人。”
说完,斛玉自己莫名嘀咕:“……望初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虚境被歧奴所伤那里……
既然春浮寒提起,关于这件事,斛玉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认真地望着春浮寒:“师兄,有关谢怀瑜的事,我想和你再谈谈。”
春浮寒摇了摇头,似乎早有预料:“你想说,用谢怀瑜作伪证证人这事?”
被说中了,斛玉便不再掩饰,直接道:“是。”
斛玉尽力向前,用此时最接近春浮寒的姿势,看着春浮寒的眼睛道:“师兄,我不愿让我的朋友替我背负莫须有的罪责。”
他说:“我亦知道你是为了我,师兄,如果我不曾同谢怀瑜相交,或许我也会和师兄用同样的方法。”
将谢怀瑜推到人群中心,转移众人视线,是最划算的做法,斛玉垂眸,可朋友之间不能这样算。
“……”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声在室内落下。
春浮寒当然知道小师弟是什么性格。
但这件事事关天灵根,底下掩埋着的是腥风血雨,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悬崖。春浮寒确信,如果斛玉再出现什么闪失,微鹤知不会再像如今这样沉寂。
难办。
许久,春浮寒忽然起身,斛玉仰头呆呆望着他,青衣修士不同他对视,只道:“让谢怀瑜出现,还是承认你就是谢一,这两条路如何选,归根结底,我做不了主。”
斛玉:“?”
春浮寒望着斛玉:“这件事,你需要说服师尊。”
斛玉:“……”
斛玉皱起眉头,显然不觉得能成功:“我……”
“说服什么?”
话音未落,推门声响起,没想到这个时候撞到微鹤知来,斛玉立马躺好,春浮寒则毫不意外,慢悠悠转身,拱手:
“师尊。”
逆着光,来人转入屏风后,依旧是一身鹤纹黑衣,黑发用发冠束起,爽朗清举,好像随身带的那柄漆黑的长剑,锋芒冷肃。
微鹤知视线落在斛玉身上。
春浮寒会意,退后几步,悄无声息地转身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加固了几道符阵,确保里面的声音什么也传不出去。
房间内只剩微鹤知和斛玉,一时谁也没说话。
落下的鲛纱隔绝了部分视线,微鹤知抬手,斛玉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别,视野便陡然变得清晰。
微鹤知直直看向他。
没来得及撤回目光的斛玉:“……”
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斛玉眼睛眨巴眨巴,声音闷闷地从被子底下传出来:“……师尊。”
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微鹤知一身寒气,没有走近,只在床边不远处,微鹤知道:“方才说,要说服我什么?”
斛玉吞吞吐吐:“就是……谢一和谢怀瑜那点事……”
微鹤知轻扣床沿的白玉:“想自己解决?”
他一下就猜中,被从被子里拉出来,斛玉举起手,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