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斛玉问:“大师兄又为何来了溯霭?”
春浮寒倒是没什么可话长的,他直接道:“找人。”
人?
斛玉回忆了一番,没想起大师兄还有什么联系不错的道友。
看他一眼便知对方在想什么,春浮寒提起:
“当年太初山下,有一位心智略有缺损的少年,名为匕陶。他曾在我手下修习炼器,后来因事离开前往溯霭,近日收到他多年前的信,便来寻一寻。”
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但并没有多少。想来在斛玉闭关之前,那人已经离开许久了。
于是斛玉问:“师兄找到了吗?”
春浮寒神色平静:“并未。但之前就有猜测,加之今晚听你经历,我想之后可能也很难寻到。”
斛玉不解:“为何?”
春浮寒:“他也是炼器师,大抵已经遇害。”
说起这件事,春浮寒并没有什么惋惜和痛心,似乎只是叙说了一个简单的结果。
“……”
室内一时无人说话,落针可闻。
斛玉又一次猝不及防地体会到了无情道的淡漠。
不知道为什么,斛玉忽然有个念头:“师兄,若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春浮寒看向他最小的师弟。
他明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春浮寒还是道:“不会。但我希望你可以活着。”
这件事无关他人,春浮寒的确是这样想的。
斛玉轻轻勾起唇角。
他拍拍手:“那真是多谢师兄,既然如此,我可要争取活得久一点,不叫师兄有伤心的机会,”及此,斛玉话锋一转,终于提起正事:“不过我今日前来,不是来找师兄叙旧的。”
春浮寒转回头,隔窗赏月:“我知道。”
斛玉:“……”
斛玉正色:“师兄,今晚我要再去那大殿看一看,但其中阵法繁多,我需要你替我拖住谢己,至少……一个时辰。”
大殿内也布有阵法,斛玉需要有人转移谢己的注意。
他本想去找谢怀瑜,但这样危及性命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谢怀瑜那样傻的性格,不适合做这样的事。
没有任何推辞,春浮寒起身:“可以。但有一点——你自己去太过危险,恐生变故,不若等明日我同你一起。”
早有预料,斛玉道:“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人。”
春浮寒看向他。
一炷香后,春浮寒冷静看着“燕向居”进到房间,他沉默许久,久到斛玉以为出了什么问题,春浮寒才道:“小师弟,你放心去吧。”
斛玉:“?”
燕向居:“……”
……
再次回到那冷飕飕的大殿,整个宫殿静悄悄的,只有一点微弱的流水声淌过耳边。是停云宫的水盾。
进门前,斛玉将一张符纸贴在身上,淡淡的灵光轻轻将他全身包裹起来。
薄薄一层结界便可以隔绝大部分的味道,斛玉转头,对符纸的主人道谢:“劳烦兄台画符。”
对他称兄道弟的感谢没什么表示,燕向居“嗯”了一声,提醒道:“注意脚下。”
“……”
时间不多,斛玉目的很明确。
越过腐烂的尸体,他直奔大殿边缘那块渡枫门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