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手中法阵浮现,辞丹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父亲母亲都拦不住我,你觉得你可以拦得住?”
止淈还真差点拦住了。
要不是第五次爬起来后被辞丹月打晕,他真能将辞丹月带回去。
离开听昀洲,辞丹月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鬼界。
她隐姓埋名,去看,去问,去寻找心里那个苦寻不到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很久,某天,一道噩耗传来——听昀洲未迁居到地下的凡人伙同部分修士,刺杀洲主和洲主夫人于府中。
知道这个消息时,辞丹月还在鬼界某个破房子里画符。
她画得很费劲,总觉得有哪里不通。
手腕的镯子发出声响,辞丹月惊奇低头,第一次发现这镯子还能传音和定位。
她想要抬起手,却不小心将画的符全部毁掉。
辞丹月心中一空。
回到听昀洲时,父亲母亲已经下葬,听止淈说,对方用了大量符阵,显然蓄谋已久。
因为对方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周围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连一边的止淈都差点没命。
他说得没错,因为辞丹月看到他时,向来注意外在礼仪的止淈,竟全身都是炸裂的伤口,站也站不稳。
而辞丹月和父母见的最后一面,是争吵。
拒绝了洲主之位,止淈被迫继任洲主,每日处理无数事项。
只有在很少的时候,止淈可以见到灵堂里跪着的辞丹月。
而经此一事,听昀洲修真界终于意识到,只要凡人还在其上,他们就会反抗,无法接受落到下方。
可只有迁居地下,方能彻底截断日光对凡界的腐蚀。
一开始将道理讲给凡人听,凡人都能接受。
但后来,这件事逐渐变了意味——修炼修者借此机会,在修真准备的救济资源递给凡界的过程中,层层剥削,那点资源到凡人手中时,已经所剩无几。
而这些,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的辞丹月不知道的。
她只是一直在看书,终于,在看到有古籍记载,心头血画血祭召阴阵,带着亡人之物穿越鬼界炼狱血池,便可回到当年,或许有改变曾经的机会。
辞丹月便动身去了。
显然,因为不清楚触发的隐性条件,辞丹月失败了。
被止淈从血池里捞出来时,她第一次看到对方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止淈抓着她的领子怒吼:“你疯了吗?!”
辞丹月浑身是血,她笑着说:“可能是吧。”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对方的眼下突兀流出了血泪。
因为跳进血池救她,止淈瞎了,手腕的镯子也裂开了。
哪个,都修复不了。
这件事里面有多少遗憾和悔恨,辞丹月都没说,此刻,她只是将那个完好无损的镯子递给斛玉,像是已经释怀般对斛玉道:
“其实现在我也不觉得我有错,你看,现在的听昀洲,就是当年迁居的反噬。”
辞丹月笑笑:“但……有时候午夜梦回吧,的确还是会有那么点遗憾……就想着,我怎么就没和父亲母亲再好好说说,怎么就没多看看……止淈那双眼。”
可惜只有时间,上天入地,谁也追不回。
两人久久未言,看着头顶的海棠,辞丹月忽然转头对斛玉道:“师尊也去过血池。”
猛然抬眸,斛玉抓住玉镯的手莫名一紧。
离开那座小院,斛玉走得很急,他耳边还是辞丹月的声音。
“师尊是最知道过去无法改变的,但仗着天灵根,他总想试一试,这十年,他或许已跳进血池上万次……之前我们还记着,后来谁也不知道他去过多少次,谁也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