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轰地一下涌上头顶,耳朵里却奇异地安静了下来,仿佛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只是遥远的背景音。
屏幕那头,她说完那句话,像是有点不好意思,飞快地低下头笑了,耳根染上淡淡的红色。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坚定,仿佛在确认我是否看到。
我张了张嘴,喉咙被情绪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屏幕点头,笑得像个傻子。
窗外,万家灯火,鞭炮齐鸣,新的一年在极致的热闹中到来。
而我在冰冷的阳台上,对着手机屏幕里那个女孩,看到了全世界最寂静、最震耳欲聋的告白。
……
年后,我心里那点思念像野草一样疯长,掰手指头计算着易南希回北京还剩几天。
学校附近那片老居民区,我骑着车晃悠了好几天,最后真让我找到了一个一居室的小房子。
面积不大,旧是旧了点,但干净,朝南,阳光能洒满整个房间。
最关键的是,离学校近,足够安静。
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跟房东签了合同。
拿着钥匙那天,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好久,心里揣着个滚烫的秘密,想象着她看到时的表情。
开学前一周,易南希就提前返校,我一大早就去了火车站。
出站口挤满了返校的学生和家长,人潮汹涌,各种牌子举得老高。
我踮着脚,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出来的人,心脏跳得又快又重。
一拨又一拨的人流出来,又散去。
就是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手机攥在手心里,汗涔涔的,拨她的电话,却一直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焦虑像细密的虫子,开始一点点啃噬我的期待。
人群渐渐稀疏,接站的人大多接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喧闹声低了下去。
我心里越来越沉,忍不住伸长脖子往站台里面张望。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她改签了车次的时候,下意识地一回头。
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柱子旁,她背着个大大的旅行包,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帽檐压得有点低,几缕长了一些的头发露出来,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
她缩着脖子,鼻子冻得有点红,正跺着脚,呵出团团白气,眼睛却亮晶晶地望着我,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好像已经这样看了我好久。
“易南希!”我大喊一声,几乎是撞开身边的人冲过去。
她笑着张开手臂,被我结结实实地一把抱起来,转了大半个圈。
旅行包重重撞在我后背上,我们都踉跄了一下,却谁也没松手。
她的帽子掉了,头发蹭在我脖子上,冰凉冰凉的,带着外面风雪的寒气。
“你吓死我了!怎么不打电话?躲这儿干嘛!”我语无伦次,手臂勒得她紧紧的,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手机没电了。”她声音闷在我羽绒服里,带着笑,“出站就看见你个傻子伸着脖子往前瞅,怪好玩的,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我又好气又心疼,捧起她的脸,也顾不上周围还有零星的人,低头就吻住了她冻得冰凉的嘴唇。
她愣了一下,随即回应了我,嘴唇柔软而急切,带着思念的味道。
我们在寒冷的空气里交换着温热的气息,直到都喘不过气才分开,额头抵着额头,看着对方傻笑。
“走吧,”我捡起她的帽子拍掉灰,重新戴在她头上,又拉起她的行李箱,“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啊?神神秘秘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当我用钥匙打开那扇旧防盗门,侧身让她先进去的时候,她站在门口,看着虽然小但被收拾得干净温馨,阳光正好的房间,愣了一下,随即挑眉看向我,嘴角弯起一个了然又戏谑的弧度。
“行啊赵子健,”她走进来,四下打量着,手指划过窗台,“租的?金屋藏娇?还是……图谋不轨?”
我耳根发热,强作镇定地关上门:“就是……觉得有个地方方便点。练琴什么的,也省得在宿舍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