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拥川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外面怎么了?”
俞意宁随意地把头发绾起来,闻言下意识看向门口:“之前那户人家搬走了,这次搬进来新的租户了。”
洵川这座城市永远不缺搬家找房的打工人,俞意宁刚毕业的时候还遇见过半夜搬家的情况。廉价的劳动力是这座城市的养料,明明知道压力大,却还是飞蛾扑火一般不断扑进来。
早饭在楼下的早餐店买的,刚搬过来的时候许拥川吃过好几次,隔了一段时间再吃他发现店里的手艺似乎更好了,什么吃起来都有点回甘。
没再在意对门搬家的事情,许拥川想到昨天表哥原景的电话,问:“你想不想养狗?”
俞意宁小口咀嚼着烧麦,听见许拥川的话,她眼神一滞,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几秒后,她是一副想到了什么恶心事情的表情,深呼吸压下喉间翻滚的酸意:“不想。”
拒绝得直截了当。
养宠物这事没法强买强卖,反正自己也没有答应原景,许拥川没再继续劝说。
用最后一口豆浆把油条压下去,许拥川眼里有活,从俞意宁手里抢过袋子和纸巾将桌上剥的蛋壳和包装袋都收拾好。
俞意宁转身要回房间,许拥川正准备在问问她要不要帮忙装空调滤网,门也在这时候被敲响了。
进屋的人停了脚步。
许拥川过去开门。
门外站在的就是刚才搬了一箱书上楼的男人,他一头的汗,眼睛朝着屋里看,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是水果:“你好,我叫刘煜城,我和我太太付雅雯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邻居了,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
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身上有些儒雅气息。
许拥川朝他点头:“谢谢。”
见只是邻居过来打招呼的事情,俞意宁直接转身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前,她打开书。
没看多久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拿起手机是备注为“护理院胡阿姨”的人给她发来了信息。
【护理院胡阿姨】:小鱼,下个月开始要多交两百块,因为夏天要开空调。
俞意宁已经习惯了每天一睁眼就有人来问她要钱的生活了。
【俞意宁】:好的。
【护理院胡阿姨】:还有你最近可以给你妈妈买些护肤粉了,每年夏天她造口周围皮肤都容易红肿瘙痒。
看着胡阿姨每一条发来的短信,俞意宁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一分。
【俞意宁】:胡阿姨你买吧,然后告诉我价钱我转你。
【护理院胡阿姨】:好,对了,你妈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俞意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放下手机拿起香烟,走到窗户边将纱窗打开,热浪扑面而来,她将烟点燃,重新拿起手机好半天才打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俞意宁】:最近我有点忙,过段时间吧。
心里那股漂泊找不到落脚点的感觉又一次来势汹汹,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血管联通着四肢百骸,那股感觉像是红细胞一般从心脏出发在她身体里乱蹿。
才塞了早饭的胃像是被抽空,暴饮暴食的信号灯亮起,她本能地开始觉得反胃想吐酸水。
吃不吃她都觉得难受,烦恼间把手机反扣在窗台上,指尖的烟已经燃了好一会儿,烟灰蓄了一些,她手一抖,烫到了她的手指,她嘶了一声,卧室门也被敲响。
她轻吮吸着被烫的手指,就像是小时候母亲帮她轻吮被割破的手指一样:“又怎么了?”
许拥川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盘子里是切好的香瓜,是刚才那个男人给的。
不知怎么的,这画面她看得觉得眼熟,想到后她笑:“你也来还人情啊?”
许拥川只看见她手里的香烟,有烟瘾的人身上闻着会有烟灰缸的味道,她身上没有,房间里也是淡淡的和她沐浴露有点相近的味道,那说明她不是个烟瘾大的人,可一早就开始抽烟了?
看着他,俞意宁突然没了抽烟的念头,那股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像是饿兽终于捕猎成功,她迎着许拥川好奇又担忧地目光吐了一口烟圈出来,似是在催促他快点回答,她又问:“是吗?”
不知道她怎么说起这件事,难过疲倦都要从她眼睛里溢出来了,现在却还在对他开这样的玩笑,换做平常许拥川肯定捧场,顺着她的话茬开玩笑。
但看着这样的俞意宁,他担心又心疼:“你怎么了?”
俞意宁笑容更深了,可却像是开到最灿烂就要凋谢的山茶花:“等着你还人情,然后脱衣服。”
许拥川一愣,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摔了。
俞意宁当着他的面抽了最后一口烟:“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