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应依然够快,可还是晚了一步。空气中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咔嚓”声,陈筑圆瞪着眼,头像一边歪了过去,死时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笑容,在黑暗的牢狱中显得格外诡异。
那黑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手足无措地看向了场中两个能主事的:“这……这……两位大人,在下绝对没有对他用重刑啊!”
谢停舟沉声:“与你无关,你先下去。”
毕竟无论什么样的刑具都不可能隔空让人断颈而死。那黑棋如蒙大赦,快步走出刑牢,却在刚出门时生生刹住了,结结巴巴道:“执……执棋?您怎么在这里?”
蒋奚和谢停舟闻言都转身看向了牢门。顾岁寒从黑暗中转了出来,微笑道:“本来看你们在忙,没打算打扰的。”
她就在门外待着,门里连侍棋带黑棋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她到底在门外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这杀千刀的陈筑阴阳怪气在那里模仿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听到了?蒋奚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执,执棋……”
“哦,我刚刚来。”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顾岁寒脸上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怎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这么紧张?”
还是谢停舟先反应了过来:“没什么,这陈筑死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只是他这死状实在是太奇怪了,执棋要来看看吗?”
顾岁寒果然被提起了兴趣,提步走了进来。两人为她让出了一条路,顾岁寒站到了刑架面前,端详着面前的尸身。余下两人屏息凝神,等她得出什么重要结论。结果她上下左右看了半天,只得出一句——
“他……身材挺壮实啊。”
蒋奚张口结舌:“执棋!”
“哦,”顾岁寒看她好像误会了,摆了摆手澄清,“不是,我的意思是,刚刚我捏了捏他身上的肉,都很紧实,说明他应该是个有武功功底的人。”
蒋奚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怔松。顾岁寒见她懂了,微笑道:“但我记得,他不是文臣吗?而且你是白棋吧,捉他时似乎也没很费力气?”
蒋奚恍然大悟道:“执棋的意思是,他和之前的不是一人?可是,他一被我俩捉来阁中,就被关进来了啊?”
“我可没这么说,但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我觉得你要派人去查一查了。”顾岁寒歪头看向蒋奚,蒋奚立马打了鸡血似的站直了身子:“是!”
顾岁寒无奈道:“你别急。我这回来找你们俩,其实是想和你们俩说,来活了,宋将军传回消息说,北周意图派出使臣求和,陛下已经同意了。”
蒋奚不明所以:“……嗯?那和阁里有关系吗?”
“有,”顾岁寒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往旁边牢门上一靠,“来的使臣是沈和正。陛下不是很安心,叫我点几个人护驾。”
此话一出,牢里沉默了下来。良久,蒋奚才结结巴巴道:“……沈和正?他来干什么?”
落棋阁每个棋子从开始学艺起,沈和正的大名就如雷贯耳,萦绕在所有人耳边。他忽然到访,恐怖程度不亚于狼来了里面的狼出现在家门口。
顾岁寒耸肩:“谁知道。走吧,咱们先把陈筑这厮的尸体抬上去。”
从地牢出来时,天光大好。顾岁寒看着地上歪着脖子的陈筑,沉吟片刻道:“他死的蹊跷,先不要扔去乱葬岗吧,找个地方把尸体保存起来。”
蒋奚连忙应是,走开找人帮忙。谢停舟没动,静静逆光看着顾岁寒,半晌才道:“你看起来似乎也不自在。不愿意领这个活吗?”
顾岁寒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哪有。”有也不会和他说啊。
谢停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道:“好吧,在下先告辞了。”
顾岁寒点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谢停舟对她……是不是有些太过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