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曜松接过空碗放到桌上,安慰道:“放心吧,本王那么多年的仗也不是白打的,总有法子撑到南澈登基。”
楚思衡还想再说什么,却已被黎曜松强行摁着躺下。
“行了,皇后的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且睡会儿。”
不等楚思衡拒绝,黎曜松就已给他掖好被角,望向那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楚思衡不由呼吸一滞,连忙扯过被子阻挡视线,闷声道:“……知道了。”
“那…那便好。”
丢下这句话,黎曜松便起身匆匆离去。
他走后没多久,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楚思衡掀开被子,只见一道熟悉的白影翻窗而入,转眼便来到了床边。
“师叔…”
楚思衡想起身,却被白憬轻轻摁住:“躺着便好,那药…确实太猛了些,你体内的噬春散……”
“师叔放心,我没事。”
“唉,你师父若知道我这么折腾他徒弟,他得弄死我。”白憬拉过凳子坐下,“所以呢,你准备如何利用这个脉象对付皇后?”
“此人心机颇深,若不能一次性解决,往后便很难有机会了。”楚思衡摩挲着手腕,“只靠这个……还不够。想扳倒皇后,必须给皇帝新的压力,仅靠傅尘前辈的旧事是不够的。”
白憬神色一变,直觉不妙。
楚思衡坐起身,扭头看他:“我记得小时候师父时常带我到河边摸鱼,滑倒摔伤是常有的事。师父怕回家挨师娘训,每当我意外摔伤,回家前师父都会给我上一种药膏快速止血……”
“不行!”白憬想也不想便拒绝,“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若再添伤,你……”
“我知道。”楚思衡轻声打断,“可若是不这么做,就不只是添一道伤这么简单了。”
“你…唉,我收回我以前的话,你比你师父还疯还倔。”白憬斥道,却还是从袖中掏出一个青花瓷瓶交给楚思衡,“这便是你师父当年给你用的药,这些年我陆续做了些改进,止血效果更好。”
“多谢师叔。”
“欸!只是相比以前好了些,不是说你抹上这个药往自己身上捅个窟窿也能立马止血!”
楚思衡被他这番话逗笑了:“那倒也不至于,师叔多虑了。”
“我看不然。”白憬十分清楚楚思衡的德行,这完全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小楚啊,师叔跟你说句心里话,十四州各州这些年的情况你也清楚,连州除了你,无人可主持大局。待京城事了,你总是要回去,把你师父的剑法和心法传承下去不是吗?往后日子还长,你总得…学着对自己好点吧?”
“不还有白憬师叔你吗?”楚思衡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你与师父关系那么好,连州交给你,师父定也放心。”
“连州交给我,你师父得夜夜托梦骂我。”白憬摆手笑了笑,“也罢,你不想提连州,那黎曜松呢?那个憨憨的凶王爷可是真的在关心你,你就忍心一次又一次让他为你心疼?”
楚思衡下意识想反驳,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行了,好好歇着吧,一会儿还有硬仗要打。”白憬笑着起身,顺势在楚思衡脑袋上揉了一把,“不过也不必太紧张,大不了你拔剑他造反,当场送三殿下登基呗。”
“……”楚思衡无言以对。
白憬挥挥手从窗离去,楚思衡心累地叹了口气,不由心想师父当年到底都结交了些什么奇葩?
想着想着,他便闭上了眼。
两个时辰后,黎曜松轻手轻脚过来推开暖阁门欲叫楚思衡起床,却见那人早已醒来,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执笔,细致地为自己描摹妆容。
听到动静,楚思衡放下眉笔缓缓回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意:“陛下的旨意来了?”
黎曜松愣了好一会儿,才慌乱地“嗯”了一声:“你…若是准备好了,我们便进宫?”
楚思衡扶着妆台缓缓起身,抬步时身形略有滞涩,黎曜松看出他动作有异,连忙上前将那道绯色的单薄身影揽入怀中,担忧道:“是那药的副作用吗?”
楚思衡微微摇头,拍拍黎曜松的手手:“没事,睡得太久有些乏力而已…走吧,别耽搁了。”
黎曜松眸色一暗,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小心地扶他往府外走,上了入宫的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