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了阿姨……”喻之夏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要的要的!你是稀客,稀客啊!”王桂芬激动地说着,转身就冲进厨房,翻箱倒柜。很快,端着一个边缘有些豁口的搪瓷盘子出来,盘子里放着几块饼干,明显是比较贵的那种独立包装的点心。
“来,同学,吃点饼干。”王桂芬把盘子几乎是塞到喻之夏面前,“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是我特意留着没舍得吃的,你尝尝!”
时绥看着那几块点心,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养母平时对原主极其吝啬,连包方便面都要算钱,现在却对一个第一次上门的同学“破费”,是存心膈应原主,还是……
喻之夏看着那几块明显不新鲜的点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勉强维持着礼貌:“谢谢阿姨……我刚吃过饭,还不饿。”
他求救般地望向时绥。
王桂芬却仿佛没听见,执着地把盘子往喻之夏面前推:“吃一块嘛,就吃一块!尝尝看!”脸上的笑容热切到近乎扭曲。
时绥再也看不下去了,冷着脸上前一步,挡在了喻之夏和王桂芬之间,隔开了那令人不适的视线。
“妈,喻同学真的不饿,点心放回去吧。”
王桂芬被时绥打断,这才像是突然意识到时绥的存在。
她变脸似的,狠狠地剜了时绥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责怪,仿佛在怪他坏了她的好事。
她悻悻然地收回盘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着:“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抬举!”
喻之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看时绥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仇人、一个累赘。时绥居然能在这样的眼神和言语下生活十几年?!
时绥根本没在意养母的嘀咕,何必跟奇葩计较。
他瞥见喻之夏惨白的脸色和明显受到惊吓的眼神,知道这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他直接对喻之夏说:“喻同学,你看也看过了,我送你下去吧。”
喻之夏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王桂芬一听喻之夏要走,立刻急了:“哎!怎么就走啊?再坐会儿啊!同学……”
她想上前阻拦,却被时绥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时绥不再理会她,带着喻之夏迅速离开了这个无论是谁,都会觉得窒息的小屋。
狭窄昏暗的楼道里,两人很一致的沉默。直到走出单元门,重新呼吸到外面微凉的空气,喻之夏才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松动了一些。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破旧的居民楼,又看向身边沉默的时绥,喉头有些发紧。
“你……你真的一直住在这里?”
“嗯。”时绥应了一声,语气平淡,“以前是,现在住校,偶尔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她平时就那样。”
就那样?喻之夏想到王桂芬看自己那恐怖的眼神和对时绥的态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那根本不是“就那样”能形容的,那简直称得上精神异常!
他面对着时绥平静的侧脸,想到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到自己拥有的“喻家小少爷”的身份本该属于眼前这个人,一股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愧疚感汹涌而来。那即使是上一世得知时随被送进精神病院时都没有过的。
喻之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或者表达歉意,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时随。”喻之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我……”
虽然这一世的“时随”皮下有没有换人这点依然存疑,但他确实被对方这段经历给影响到了。突然觉得,上一世时随会得精神病也在情理之中,这日子过的太压抑了。
“你道什么歉啊?”时绥失笑,以为喻之夏是被吓傻了,才这么语无伦次。
“不是,我……”喻之夏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总不能说“对不起,我占了你的人生,害你在这个疯女人手下受苦吧?”
眼看着喻之夏欲言又止,甚至还有点难过的样子,时绥只当他是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反而安慰道:“真的没事,而且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等我凑够钱给她,我就彻底自由了。到时候无论她是去学校闹,还是找律师告我,我都有证据和底气应对。”
喻之夏怔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