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书房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
刚结束网课的江以桓指尖划过桌面,拿起静音许久的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着沈彦泽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提示。
他回拨过去。
“喂,江哥。”沈彦泽的声音听起来比上次精神不少,“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江以桓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说。”
“结果虽然很出乎意料,但基本上能确定。”沈彦泽道,“时随,他才是喻家当年抱错的那个孩子,喻家真正的血脉。而喻之夏,和喻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男人沉思的剪影。
江以桓指尖停止了敲击:“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喻向锦对“时随”那种超乎寻常的关注和频繁的邀约,才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喻向锦早已知道“时随”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这事儿喻廷钧知道吗?”
“目前来看,喻廷钧似乎不知情。”沈彦泽分析道,“否则以喻家的地位,怎么可能让自家真正的少爷流落在外,早把人接回去认祖归宗了。”
“这可难说。”江以桓起身走到窗边,窗户被推开,微凉的夜风吹入室内,“喻廷钧这个人,既不看感情也不看血缘,他最看重的是喻家的名声和体面。”
“时随”对外的形象可一直不太好。
性格孤僻怪异不说,高中时还闹出过霸凌的丑闻,如果喻廷钧知道“时随”的身份,稍微深入调查一下,恐怕就对认回这个污点颇多的亲弟弟心存顾虑。而喻之夏这个假少爷,至少在明面上维持了喻家少爷该有的体面。他能猜到喻廷钧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
想着,江以桓忽然顿了顿。
之前对“时随”和喻向锦关系的揣测,现在看来……确实是他无理取闹了。
道歉?怎么道,他这辈子除了萌小绥,还没给别人道过歉。
低头认错属实强人所难。就在江以桓思索该如何委婉,打开微信的瞬间,一个被他置顶的聊天框显示未读。
萌小绥。
江以桓:“……”该死的免打扰。
怀揣着磕头认错的态度,点开和绥绥的聊天框——
萌小绥:「江哥哥,你之前说很喜欢我,是真心的吗?」
萌小绥:「你说你想和我谈恋爱,这话还作数吗?」
萌小绥:「我们可以试试。」
三条消息,直直扎进江以桓眼底。
“…………”
空气不知何时停滞了流动。
江以桓维持着点开消息的姿势,一动不动,黑漆漆的瞳孔深得像是漩涡,死死锁在那三句话上,似乎要将每个字都吸进去。
他忘记了指间还夹着燃烧的香烟。那积攒了长长一截的烟灰不堪重负,滚烫地落在他虎口皮肤上。
江以桓毫无防备,被烫了个正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已经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点。
疼痛是真实的,却远不及心头那翻天覆地的情感来得汹涌。江以桓迅速掐灭了烟,目光再次投回手机屏幕,确认那三条消息并非是他熬穿了的幻觉。